王夫人見狀,若有所思地道:“趁着王太醫在這裡,不如讓他給你們撫過脈。”
“使不得使不得,我們做奴婢的怎麼能讓太醫看診?回頭歇息一下就好了。”秦婆子和春興齊齊擺手拒絕道。
“你們不必推脫,我猜想或許你們也中了那個慢性毒藥,畢竟你們兩個跟老夫人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王夫人道。
秦婆子和春興都是貼身服侍方老太太的,她二人聞言,臉色微變,也不再拒絕王太醫的看診了。
王太醫也沒有多言,給她們二人撫過脈之後,歎了一口氣道:“夫人方才的猜想是對的,她們二人也中了一點毒,不過比老夫人要輕一些。”
“那個解毒的藥,多配兩份,讓她們二人也喝幾日解毒湯。”王夫人随即吩咐道。
“近日,你們可有同老夫人吃一樣的飯食?”王夫人看着二人,問道。一般情況下,主子吃不完的東西,賞給貼身侍候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秦婆子和春興稍微回憶了一下,然後齊齊道:“沒有。”
“最近廚房那邊說天熱,怕浪費,所以單獨做給老夫人的飯菜,都是可着頭做帽子,沒怎麼剩下。”秦婆子道。
“果然這毒不是來自飲食。”王夫人暗想道。
王太醫在另外一位婆子的帶領下,查看了老太太的卧房以及她常待的偏廳,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躲在屏風後的蘇曦突然靈光一現,她發現今日慈安堂今日沒有點香。往常慈安堂裡經常染着百合香,蘇曦不喜歡熏香,因為她每次來慈安堂,待不了一刻鐘就想走。
“或許是那香出了問題。”蘇曦推測道。于是她派紫櫻去給春興傳話,讓春興把老太太常用的熏香取出來,讓王太醫檢查一下。
王太醫将那香碾碎,仔細盯着看着半日,然後有些興奮地道:“找到原因了,就是這香有問題,這個香裡摻雜了一種叫無聲的慢性毒藥。”
衆人聞言,都十分錯愕。王夫人怒不可遏,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送走了王太醫之後,王夫人便下令讓慈安堂所有的仆從都到院子裡集合,然後令人将院門關上。
王夫人站在衆仆從面前,王夫人怒不可遏,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衆人觀她的神色,都猜測肯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于是整整齊齊地站成了一排,然後個個都低眉斂目,大氣都不敢出。
“你們中有人,偷偷地将老太太常用的百合香替換掉,然後換上了有毒的香。這個人是誰?我希望她能主動站出來。主動承認的話,我可以放她一條生路。倘若被人檢舉或者讓我查出來了,我立刻發賣了你們全家!”王夫人厲聲道。
仆從們聞言十分驚愕,面面相觑,然後都紛紛力證不是自己做的。隻有秦婆子和春興什麼也沒有說。王夫人心裡也是有數的,這種事應該不是她們二人所為。
目下老夫人的房裡除了春興和秦婆子外,還有一位叫春桃的大丫鬟,那個叫春桃的,今日告假,去她父母家裡了。她們三個和老夫人待在一起的時日最長,她們即便有心害老夫人,也不會從熏香處着手,因為這樣也等于害了自己。幹這事的,極有可能是在院子裡做粗使活計的。
衆仆從議論完了之後,很快又恢複了安靜,沒有人站出來認罪。現場氣氛安靜得有些可怕。
“沒有人承認是吧?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懲跪吧,跪到有人肯說為止。”王夫人冷冷地道,“秦媽媽、春興,你們兩個出列,站在前面監督着她們。”
王夫人說完,便扭頭走入了室内。此時臨近年末,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院子裡的衆人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頓覺冰冷刺骨。
“到底誰幹得?趕緊站出來,别連累大家夥兒。”一個婆子憤憤地道。
“是啊,要是這樣跪下去,恐怕我們都凍病了。”一個胖胖的丫鬟道。
然而依然沒有人出來認罪,就這樣跪了一個多時辰,跪在外面的人都盼着王夫人能從屋裡走出來赦免她們,但遲遲沒有看到王夫人的影子。眼見天色已黑,室外愈來愈冷,有幾個已經凍得開始流鼻涕了。
“秦媽媽,我們要跪到何時啊?求求你們行行好,去替我們求求大夫人吧?”有個婆子可憐巴巴地對秦婆子道。
秦婆子看着也不落忍,于是轉頭去屋内請示王夫人。不一會兒她就回來了。“大夫人說了,一直跪到有人出來認罪為止。”秦婆子道。
蘇曦和崔雲芩一直在方老太的床前侍候着,見方氏睡着了,崔雲芩便悄悄地拉着蘇曦來到外面的廳内。
崔雲芩透過窗子看見外面寒風中跪倒在地的衆仆從,忍不住對蘇曦道:“母親一向待下人親和寬厚,今日這般,看來她真是生氣了。”
“依老奴看,大夫人早就該使用這總雷霆手段了。之前這些人欺負大夫人是一個菩薩,為所謂欲,不成個樣子,如今都敢給主子下毒了,這還不得好好治治他們?”站在一旁的夏媽媽道。
“夏媽媽說的對,菩薩還有金剛怒目的時候呢。待人寬厚也得要看對方是什麼人。倘若一味的姑息縱容,反而容易養大了他們的胃口,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蘇曦道。
蘇曦本想說就該獎罰分明雲雲,但想到崔雲芩這位大嫂還在自己跟前呢,也不好說太多。她是樂于看到王夫人嚴明治家的,或許近幾個月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原本待下寬厚的王氏,也終于開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