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跳躍,蘇言沿着痕迹四處尋找,在痕迹的後側看到兩個圓孔。
圓孔旁還有木屑,從色澤看,應是最近幾日才出現的。
圓孔靠近房梁邊緣位置,兩個圓孔之間不過一尺。
而在房梁前側,蘇言看到一些磨痕,似乎是被……細線磨過。
蘇言心中一動,立刻去看房梁的後側,下方果真也有圓孔。
再看摩擦的痕迹,一直順着房梁延伸,每到拐點,便會多一個圓孔。
痕迹一直延伸到……
蘇言看着檻窗上部的橫披窗,若有所思。
守在下面的捕快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見蘇言動來動去,每動一下,他的心都要跟着發顫。
——哎呦,祖宗啊,你踩的可是放過屍體的地方!
——屍體看着你呐!
——鬼魂會回來的!
一股妖風吹進來,蘇言手中的蠟燭滅了,整個廂房陷入死寂。
捕快:“……”
他聲音顫抖,“你下來嗎?”
蘇言卻是一點兒都沒受影響,淡定地爬下來重新點上蠟燭,又拽着方桌換了位置,繼續往上爬。
捕快算是徹底服了她了。
不多時,另一名負責看守的捕快走進來,“你不在門口好好待着,跑這裡……哎呦喂,小蘇,你怎麼爬那麼高?!”
小捕快看到救星般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大哥!你終于回來了大哥!這丫頭她不是人!!”
蘇言幾乎将整間廂房的房梁都看了一遍,檢查工作才算結束。
倆捕快眼巴巴地看着她,“翹楚什麼來了?”
“看出一些東西,但是還不知兇手為何這樣做,”蘇言說,“等明天再問問情況吧。”
倆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與兩個捕快告别後,蘇言又去樓舍小院轉了一圈,确定了心裡的想法。
案子有些進展,蘇言心裡輕快了不少。
見時間還早,蘇言想着再去見見幾個“嫌疑人”。
六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中,蘇言對成文山最好奇。
尹元是成文山的左膀右臂,成文山可以說是無條件的信任他,對于一個摸不清底的人,成文山真的會信任嗎?
趙捕頭說成文山也不知尹元的來曆,蘇言不太相信。
成文山住在單獨的院落裡,他喜清淨,去尋他還要經過荷花池塘,此處偏僻,平日也鮮有人來,如今發生命案,更是沒人敢随意走動。
皎皎月光潔白如玉,悠然穿過雲層,襯得夜色似乎沒有往日那般漆黑。
池塘内水波蕩漾,荷花尚未開放,大抹的綠色卻也别具風味。
池塘邊圍着一圈石欄杆,每一處都刻有精細的紋路,蘇言扶着欄杆站了片刻,心中感慨這亂世竟還有如此甯靜之地。
在命案發生之前,的确如此。
蘇言賞了半晌景,順便記住了書院的各條路線,接着才往成文山住的院落走。
成文山的院落有正廳和東西兩間廂房,院落寬敞氣派。
蘇言見廂房的燭火還點着,先敲了院落的大門,邁過門檻走進去。
進了院子,蘇言隻覺得風聲蟬鳴聲瞬間停止,一片孤寂。
她心跳逐漸加速,隐約覺得似乎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言左右看去,沒看到半個人影。
她沿着西廂房往正廳走去,每一步都盡量放輕聲音,連身體都盡量縮成一團。
沒走幾步,蘇言便聽到“嘎吱”一聲,似乎是有人踩斷樹枝的聲音。
蘇言沒聽到腳步聲,若是她沒聽錯,這院子裡恐怕還有其他人,與她一樣在盡量放低聲音。
對方恐怕已經發現她了。
蘇言向後退去。
她沒退兩步,便撞到了什麼東西,蘇言站的位置,身後不該有障礙。
蘇言僵着身體沒動,手輕輕向後摸去,抓到了另一隻手。
他的手很涼,但蘇言能感覺到,這是男子的手。
熟悉的味道伴随着清風慢慢襲來,就像山間冬日的暴雪,孤苦寂寥,蘇言在一瞬間便被寒冷籠罩。
藏在院中的,不止一人。
蘇言閉了閉眼睛,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脖頸處便傳來劇痛,意識模糊之前,她隐約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具。
暈倒前,蘇言在心中痛罵——打下脖子就倒,這不科學!
蘇言清醒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吃痛地捂着脖子,前後都看了看,意識到自己還在書院。
楚風守在榻前。
蘇言稍一動,楚風便醒了過來,他還穿着昨日的衣衫,想來是守了一整夜。
見蘇言醒過來,楚風眼中滿是驚喜,“你終于醒了,感覺怎麼樣?你先躺着,我去叫大夫。”
楚風也不等蘇言回答,急急忙忙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想起什麼,尴尬地摸了摸頭,道:“你别誤會,書院裡沒有女子,昨夜我是與趙捕頭一同留在這裡,我們互相做個見證,絕對沒有做其他事情。”
楚風在意名節,蘇言倒是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