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多少有些詫異,“你是特意來送點心的?”
“想着你……你和時将軍辦案辛苦,正巧路過,給你們送來。”楚風看向時晏歸,蹙蹙眉,神色不明。
楚風這話說得委婉,成文山的院落本就在偏僻之處,又要先去一趟夥房,無論如何都算不得順路。
蘇言口中道謝,心中腹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楚風輕咳一聲,偷偷看了眼時晏歸。
恩,時晏歸聽不到便好,随蘇言如何想。
楚風無法否認對蘇言的心動,如果沒有秦挽月,他或許早已蘇言走到一起。
這些日子他克制着不接近蘇言,仵作難尋夫家,他以為蘇言總會停在原地。
不曾想時晏歸突然出現,又很在意蘇言。
雖然口中說着報答救命之恩,但同為男人,楚風沒法不多想。
時晏歸儀表堂堂,統領大軍,在皇帝面前亦是能說得上話的,有多少人甚至把扳倒趙明德的希望寄托在時晏歸身上。
楚風與時晏歸是雲泥之别。
時晏歸若真瞧上了蘇言,娶回去做妾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如今的世道,誰會阻攔一個手中有兵的将軍娶妾?
思及此,楚風心頭便像堵了什麼東西。
蘇言聽出楚風的邀請之意,卻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
她客氣的拒絕道:“我有事要回去一趟,順路吃些東西就好,這點心……”
蘇言把燙手山芋丢給時晏歸,“時将軍辛苦了,吃些點心補充體力。”
楚風面露難堪。
雖然他口中說着是給蘇言和時晏歸送點心,但他并不知時晏歸也在此處。他知道蘇言是善解人意,但這點心……
與此同時,善解人意的蘇言——“楚風是和秦挽月鬧别扭?秦挽月不願意嫁給他了?不能啊,秦挽月是個戀愛腦,很喜歡楚風呢。”
楚風:“……”
他忍不住問道:“蘇姑娘,在你心裡,難道我……”
蘇言睜着明亮的大眼睛,真摯道:“在我心中,楚先生是個好心人呢。”
楚風:“……”
好真誠。
楚風畢竟已經和蘇言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她的不尋常,也不太在意這些胡話。
他不想在時晏歸面前再低一等,便道:“天色已晚,你一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楚風的小心思在時晏歸面前是藏不住的,他看了半天戲也有些累了,劍眉一挑,不置可否道:“雖然我相信楚先生的為人,但如今命案還未告破,楚先生還是留在書院得好,像今日這般着實不妥。”
這話明裡暗裡都是在警告楚風,楚風的臉色逐漸冷峻。
他雖無權無勢,但自認為也有傲骨,縱使時晏歸身份尊貴,他也不會畏懼,怎會被他這幾句話吓跑?
楚風道:“我是擔心蘇姑娘的安危,她是仵作,如今又發現這些卷宗,你怎知不會有人因此記恨?”
時晏歸微笑道:“說得有理,那我便送蘇姑娘一趟好了。”
楚風:“你!”
蘇言抱臂看着對峙的二人——“兩個男人吵架,戲可真好看。不過他倆有什麼矛盾?不是剛認識嗎?真是怪了。”
時晏歸:“……”
楚風的表情亦是一言難盡。
蘇言見狀當即表示,“回一趟家而已,我自己去便好,我也隻是想回去取些東西,很快就回來。”
時晏歸的睨了她一眼,不容辯駁,“夜深不安全,我送你。”
蘇言想取的東西便和時晏歸有關,當年她尋出來的令牌上有細長的“日”字,蘇言懷疑隻是一部分,若是時字便解釋的通了。
她想知道令牌是不是時晏歸的。
蘇言道:“那就勞煩将軍了。”
蘇言又與時晏歸、楚風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密室。
兩個捕快不敢再多話,隻等他們走遠,才讷讷道:“話又說回來,我怎麼覺得他們三人的關系不一般?”
“蘇丫頭雖是仵作,但相貌也是真的好,确實招人喜歡。”
“……”
以後還是不要亂說話了。
時晏歸想與蘇言一道去趟蘇家,不湊巧的是,剛離開書院,手底下的兩個人便尋到他,說是郡守有要事與他商量。
蘇言猜到幾分,“時将軍這次來安平鎮,不是為了成堂主吧?難不成是胡人有異動?”
這是蘇言最擔心的。
若北方的胡人打過來,就連如今令他們棘手的命案都會變成無足輕重的事情,屆時百姓流離失所,城牆内外血流成河,永無甯日。
蘇言從史書上看過朝代更替的慘烈,于上位者而言,這是權力的轉移,是他們實現抱負的良機,但對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來說,卻是真真正正要流血送命的。
時晏歸卻隻是笑笑,“不是什麼大事,不必挂心,明日得空,再将案子的進展告訴我。”
蘇言也樂得清淨。
蘇言沿着熱鬧的街市往桃塢村的方向走,在心中盤算下一步行動。
時晏歸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原本是要往京城去,找到殺害爹娘的兇手,可顯然目前能最快接近真相的方式是留在時晏歸身邊。
對于時晏歸的那套說辭,蘇言不太相信。
若真是胡人來滅口,為何皆着黑衣?
胡人是如何混進安平鎮的?
最重要的是,蘇言曾與他們有過接觸,聽過他們說話,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