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到荒村隻是意外,發現異常後重新打量,蘇言發現整個村子處處透着詭異。
在幾年前的某一日,甚至是同一時刻,整個村子的人在用餐前一同消失,就連屍體都沒留下。
蘇言仔細看過了幾戶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農,有的是幾代同堂,也有三口之家。
村子不太富裕,但尚能自足,在大周已是幸運之至。
蘇言走出茅草屋,看着荒廢的院子沉思。
村子究竟經曆了什麼?
不遠處的粱易發出驚叫聲,他剛剛去了整個村子最大的房子,用磚瓦建成,與其他茅草屋相比可謂是富麗堂皇。
蘇言走進院子,看到廢棄多年的水井,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其他人家的院子,或多或少還留下了掃帚,有的人家衣服都沒來得及收,但這個院子卻什麼都沒有。
雲行走到蘇言身後,“我檢查過,棉被、衣裳都在。”
“今晚還能歇下嗎?”蘇言愁眉苦臉,“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都覺得這裡陰森森的,吓人。”
雲行說:“世上沒有鬼。”
蘇言苦哈哈道:“我當然知道,隻是看現在的情況,村子一定是遭遇不測了,而且是人禍。”
可以想見,情況會有多糟糕。
粱易從房中跑出來,驚奇道:“這裡好奇怪,屋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屋内也沒有?”
粱易點頭,說:“我看這房子不錯,還想讓你們過來一起在這裡休息,結果裡面連榻都沒有。”
即便是遭遇盜賊,也不會偷得一點兒東西都不剩,更何況其他屋子并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
“難道這裡有很多好東西,所以都被偷走了?”
蘇言說:“總不會連基本的碗筷都值錢吧?”
粱易不解,“這有何問題,銀筷子不也能抵幾頓飯?”
蘇言:“……”
看來那幾日罵得是對的,權貴當真不知民間疾苦。
粱易:“……,蘇姑娘,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好像在罵他?
蘇言很淡定:“你聽錯了。”
粱易:“……”
奇怪了,今天怎麼總是聽到有人罵他?可蘇言明明沒張嘴……
粱易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他緊張兮兮地躲到雲行身後,“雲兄!這裡真有鬼!還是女鬼!聲音和蘇姑娘特别像,我聽到她罵了我好幾次!”
雲行睨了眼蘇言。
蘇言若無其事地往屋内走去。
雲行不想理會粱易。
粱易卻把他當做救命稻草,畢竟蘇言看起來實在不靠譜。
粱易緊跟着雲行,拼命解釋道:“我真的聽到了,你若不信,下次她罵我,我給你重複一遍。”
雲行心中有些煩。
十歲以後,他很少有這類情緒。
雲行面無表情道:“民間有傳言,鬼怪喜愛話多之人,想必對方是聽到你的聲音,特意來找你。”
粱易:“!!”
安靜,他要做個安靜的人!
蘇言已經走進屋子。
就如粱易所說,屋内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蘇言走過房子的每一個角落,窗沿、地面的灰塵極厚,比其他房子内的灰塵都要厚。
蘇言猜測道:“這間房子裡的東西,或許是在村子剛出事時,就被搬空了。”
雲行說:“或許村子的怪狀,就與這間屋子有關。”
粱易興沖沖地想說自己的想法,但欲言又止。
蘇言看了他一眼,沒管他,接着說道:“住在這裡的人在村子裡應該有些地位,此處沒有遭遇天災,那便是人禍,搬走東西的人,或許就是導緻百姓消失的人。”
在亂世,一個村子的消亡并不少見,有的村子被屠戮,也有老百姓因生存不下去成為流民,但這個村子,顯然不符合這兩種情況。
此處雖還未到京城,但與京城不算遠,并非天子不可及之地,從未發生過戰亂。
近年來,此處也無天災。
更可怕的是,在失蹤之前,百姓們甚至還準備進餐。
突然之間,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消失了。
若是人禍,是何人所為?
蘇言思索片刻,說:“其實要弄清楚這件事,很簡單,隻要去問管轄此地的官員即可。”
她看向粱易。
粱易眼巴巴地看着她,并不開口。
蘇言:“?”
粱易看看雲行,又看看蘇言。
“你這是……”蘇言沒看明白,隻能繼續說道,“我們之中,你去找官員最合适,他們害怕你。回京以後,你可以帶人過來問問。”
粱易仍然沒開口。
這實在不是粱易的性子,蘇言隻能用眼神詢問雲行。
雲行劍不離手,倚着房門看着院子。
察覺到蘇言的目光,雲行道:“已到屋内,鬼聽不見。”
蘇言:“?”
粱易松口氣,但仍然不敢大聲說話,“還好還好,幸好雲兄告訴我,否則我就要被鬼吃了。蘇姑娘,你都不知道哦,村裡有鬼,可怕得很!我每次說話,她都罵我,是個女鬼!你也小點兒聲,别讓她聽到,她罵人特别氣人。”
蘇言:“……”
她強忍着壓下嘴角,問:“如何氣人?”
“就是,就是……”粱易努力形容道,“她總罵我傻,怎麼會呢?二哥說我是皇子中最聰明的,我将來可是要輔佐二哥的。”
蘇言:“……”
這!個!蠢!貨!
“聽!”粱易驚恐道,“她又在說我蠢了!這個混蛋!說假話遭雷劈!”
蘇言死死咬住下唇,以免暴露。
她克制住笑容,拍拍粱易的肩膀,安慰道:“你是皇子,她一個普通鬼,眼界與你不同,你就别和她一般計較了。”
粱易說:“這倒是,我可關系到大周的未來。”
蘇言瘋狂克制着“大周要完”的想法。
粱易認真說道:“而且她這個鬼,不太好,隻罵我笨,卻給不出理由,她是個不講道理的鬼。若她能提出一二三點來,我也好參照參照,将來才能做得更好。”
蘇言的笑容收住。
雖然總是嘲笑粱易,但粱易畢竟是皇子,眼界與蘇言真的不同。
蘇言正色道:“你若想……我應該叫你什麼?”
畢竟是皇子,該尊敬還是要尊敬的,否則就憑她對粱易說的話,但凡粱易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她到了京城後都活不過第二天。
“他們都叫我小殿下,”粱易壓低聲音,“但咱們出門在外,就别這麼叫了,容易被人發現。”
粱易露出“我多聰明”的得意之色。
蘇言:“……”
不罵不罵,不能罵粱易。
蘇言認真問道:“等你二哥登基後,你打算做什麼?”
“掃平宦官,清除趙明德的黨羽,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粱易說,“我要帶兵打仗,幫二哥鎮守邊疆。”
蘇言問:“你會武。”
“會一點。”
“……不是要打仗嗎?”
“用腦啊,”粱易說,“你見哪個軍師天天沖在最前面的?我可是熟讀兵法的。”
蘇言不可置信地看向雲行,雲行點了點頭。
蘇言:“……”
一個熟讀兵法的……笨蛋?
大周要……
粱易說:“你剛剛說要找地方官是吧?行,現在咱就去。”
蘇言拉住他,“太晚了,先休息,明日再去。”
“今晚還要在這裡休息?!”粱易瑟瑟發抖,“這裡鬧鬼!而且我剛剛好像又聽到她在罵我了……”
雲行望向蘇言。
蘇言心虛地幹咳兩聲,“抱歉,實在沒忍住。”
粱易沒聽明白。
蘇言說:“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去找些幹草鋪上。”
雲行跟着蘇言走出來。
粱易大約習慣被人服侍,這回倒沒嚷着要一起走。
蘇言問出最好奇的問題,“他當真熟讀兵法?”
雲行說:“聽說是這樣,用兵之法,旁人不能及。”
“可他明明這麼容易上當!”
雲行“恩”了一聲,“他是皇子,在京城誰會騙他?”
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