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敏松了一口氣,至少這個Alpha不會吐在她沙發上了,她這才坐到蕾蒂娜旁邊,把茶給她滿上,接着雙腿盤起來,坐在沙發休息。
蕾蒂娜歪頭看了看她,坐近了幾厘米,把手繞到笛敏的肩膀後,
笛敏感到肩上一沉,這Alpha不單攬住她肩膀,還上了手,手指似有若無地刮了刮笛敏的掌心。
“呀,我好像真的喝醉了。”這黑色獅子像隻碰瓷的小貓一樣沉沉地靠在笛敏肩上。
笛敏白眼都翻上天了:“喝醉了就快去睡啊。”
蕾蒂娜當然不從,隻是吊兒郎當地笑着、歪在她的肩膀上,半側着身,好看的臉輕輕仰着,混合着草茶和酒味的溫熱氣息吹在Omega的耳朵,順勢就把對方摟了個滿懷。
“今天打工還順利嗎?”她問。
這話卻讓笛敏神色一瞬間暗了下來。
蕾蒂娜眼神動了動:“怎麼了?”
笛敏欲言又止,她想伸手去拿杯水來轉移一下注意力,可她的手指早就被Alpha扣住了,溫熱的手心跟她的體溫共鳴着,在這個初冬的夜裡顯得太熱了。
“遇到不高興的事?有人刁難你?”雷蒂娜直覺倒是很靈,一直在追問對方。
“也不算。隻是在面包店見到了以前學校裡的讨厭家夥,他們罵我,我更狠地罵了回去,最後這群人就被老闆娘趕跑了。但是他們離開前告訴我——”
蕾蒂娜感到掌心的小手用力攥緊了。
“我們以前班上有個男生Omega,他死了。”
蕾蒂娜皺了皺眉:“他是你朋友?”
“不,我們甚至沒有說過話。隻是會在學校偶遇罷了。”笛敏深吸一口氣:“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我退學前,我見到他身上,出現了比以前更多的傷口。但我沒有去問過為什麼他會變成那樣。”
“恩。”
“我見過他頸脖後貼着紗塊,手上纏着繃帶,也許他一直被人虐待,可能是他家人,甚至可能就是标記了他的Alpha,但就跟從來沒人關心過我被霸淩一樣,我也對他的苦況視若無睹。”笛敏苦笑道:“也對吧,像我們這樣的人,在這個鎮上本來就自身難保,哪來時間關心别人?在這裡,就算還有哪Omega消失都是很平常的事對不對?”
“笛敏——”蕾蒂娜伸手去掰過笛敏的臉,讓她正視着自己:“别再說了。那又不是你的錯。”
“我隻是……”笛敏低頭避開了那雙暗橘色的眼睛,“算了。我今天太多愁善感了。”
“我以前,從金特琳那裡聽過一句話——這家夥雖說總喜歡說些大道理——可她這句話我特别喜歡。”
蕾蒂娜低頭去親吻笛敏的手心,把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每個人都是一隻漂浮在黑色海洋上的盒子,看似漫無目的,跟着海水随波逐流,但是如果你把一隻盒子從水面拿起來,就會發現盒子裡垂下着很多絲線,讓它和其他黑盒相連,千千萬萬個盒子,千千萬萬條絲線,讓我們和其他人在這片動蕩的海洋上連接在一起,使我們在海面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們可能看不見,摸不到,但它就是一直在這裡。”
“現在你對那個孩子的内疚感,就是一根絲線,或許它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如果你不跟我說,或許也沒别的人知道,你在那個時刻,在那家面包店店裡為了一個逝去的Omega悲傷,但你的悲傷,會為他和其他人鍊接起來,也許在某個地方,會有人循着這根線,為他找尋回應得的正義。”
笛敏低着頭,安靜地聽完這些話,蕾蒂娜順勢摟住了她:“不要哭。”
“……沒想到你還會對人說這種話。”笛敏把頭埋在對方頸窩裡,她感覺到了一絲蕾蒂娜的信息素,仿佛深度釀制後的柔和的威士忌氣味,香醇又濃厚,和剛才那番話一同安慰了她。
“别再想了。”蕾蒂娜輕撫對方的脊背:“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逝去,你會為别人的不幸而難過……敏感的人,終究會活得比别人更難一點。但,這些都是有意義的。”
“恩。”笛敏枕着Alpha的肩膀,一隻手輕輕滑上雷蒂娜的肩頭,把手指伸入襯衫領裡。
指尖觸到那塊溫熱的腺體,指腹滑過微黏的軟組織,像是在上面尋求某種安慰。
最後,她伸出另一隻手臂,抱住了蕾蒂娜。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