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很快就好。”
醫務人員的聲音溫和傳來,笛敏躺在扶手椅上,閉上了眼睛。
一陣輕微的刺痛,銳利的針頭刺入她的手臂,止血帶綁着的上臂勒得極緊,暗紅的液體注入了采血管中,一管、兩管……最後五管血液整齊碼放在管架上,針頭拔出,棉簽柔軟的觸感摁在了細小的傷口上。
“休息一會,葡萄糖水我放在櫃子上了。”
笛敏輕張開眼,隻見女護士撩開了簾子,放入了一陣刺眼的白光,潔白的牆面像是洗不去的污迹黏在她的視網膜上,笛敏還是閉上了眼,任由那陣輕微的頭暈帶着她的思緒飄蕩。
那麼多年了,抽血還是會讓人有點不好受,笛敏歇了幾分鐘,緩慢起身,拿過糖水喝了起來,這陣甜味讓她很快恢複了精神。
不過,還是得來點咖啡。笛敏想,等上午的檢查做完,回去俗世玫瑰咖啡廳嘗嘗店員說的“新口味”吧。
她拉開簾子下地穿鞋,諾大的、潔白的咨詢室内空無一人,這是位于布克斯區的拉普拉頓醫學中心研究所,同時也是首都内承擔了最多醫學前沿實驗研究的機構之一,是來到這座城市後,笛敏除了大學外最熟悉的場所了。
同時,也是這五年來陪伴和拯救了她的一個地方。
這座醫學研究所有着最好的診療設施和全面的科目設備,這個房間就是用來給患者進行心理咨詢的,也是她常來的房間。
笛敏走到一面全身鏡前,平靜地跟鏡子裡的自己對視。
五年前,在笛敏剛來到東岸,通過艾溫和海拉的關系,拿到了這個州的身份後,她就迅速陷入了失去Alpha後痛苦至極的發熱後遺症。
為此她苦苦哀求海拉,希望對方作為保證人,同意她到中心醫院進行腺體切除手術,但最後海拉沒有同意。
畢竟直接割除帶來的隐患實在太大了。如果不是緻命性的疾病,如腺體惡性腫瘤,或者腺體神經自身免疫性疾病等等,切除都是極其不明智的決定,如果手術中出現了并發症,還可能使脊髓組織受到感染,直接危害到大腦,這些全都是極大的風險。
但是海拉最後給了她另一個選擇。
笛敏可以作為志願試驗者,參與由艾溫主持的新藥開發項目,一個旨在于治療世界大戰後,失去了伴侶的人們身上出現的嚴重性素分離性疾病而進行的項目。
這是個全球性的研究課題,本世紀二、三十年代,持續了約十年的戰争使大量已然永久标記了的Omega或Alpha軍人失去了自己的伴侶,有些體質為高敏感的人,其失去伴侶後長期經曆和笛敏一模一樣的慘況。
這款新藥的主要成分是鹽酸索羅曼絡合物,它的前身是由植物索羅曼根莖提取出來的化學物質,多數作為圍手術期控制患者腺體内分泌的藥物而活躍在臨床一線,但因為其對腺體細胞的強破壞性,後來被嚴格限制用量使用。
但是目前這款經過了化學鍊改造的新藥,卻可以以更安全的方式發揮作用,它能把腺體的機能有選擇地壓制下去,針對相應的分泌通路上的特定受體進行破壞,雖然無法扭轉Omega或Alpha們的腺體完全回到未被标記過的曾經,但是可以将他們的腺體從高度敏感和亢進的狀态拯救出來。
某種意義上,就是把他們變相變成一群Beta。
雖然腺體還可以接受标記,但是因為無法接受強烈的信息素刺激,一般接受此類療法的患者基本不會再進行标記,哪怕再度标記,也不會發生曾經那種永久标記帶來的強烈刺激和快感。在去年,這種藥品的前身也被司法系統采用為化學閹割的備選藥物之一,但是否要向全國推行,還在社會上引起巨大的争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