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開了個玩笑來緩和氣氛,這個小插曲很快就無人在意了,台下又有幾個人舉起了手提問。
笛敏穩住情緒,緊緊握住話筒,強迫自己的餘光不要去關注視野邊緣那個黑暗的身影。
但那就象是視網膜上的污點,不管怎麼忽略都無法将其在視野中抹去。
心跳聲越來越大。
“感謝德沃盧嘉女士今天的分享,那上半程的講座暫告一段落,接下來是茶歇時間,請各位到茶歇區休息。下半場在十五分鐘後開始。”
一陣掌聲中,笛敏帶着自己的文件走了下來,她一直盯着前方,低着頭回到座位收拾物品。
“你剛怎麼啦?”洛奇小姐起來關心地問。
“啊,也許是有點頭暈了,我待會出去喝點茶休息一下。”笛敏有點勉強地笑了笑,每當餘光掃到那個黑色的身影,她就有種反胃的感覺在心底升起。
在黑衣女人站起來時,笛敏提着包,步伐快速地向門口走去,門外的茶歇位放滿了精緻的飲品和甜品,不少廠商和學者都在桌邊喝着咖啡或茶交流信息。
笛敏有點想去洗手間洗把臉冷靜一下,可是她下意識覺得不該去人太少的地方,她便放下包,拿着一次性紙杯,在自動咖啡機處接了一杯咖啡。
笛敏端起杯子在嘴邊,但沒有喝,咖啡的氣味漫入她的鼻腔,此刻她的雙手在輕微地發抖,神經和血管先于理性一步為她拉入了狩獵的節奏中,有種久違的、壓抑在潛意識深處的洶湧的殺意逐漸控制了她的身體。
對,這種感覺——
就和五年前在那座租屋裡反抗那個Alpha的感覺一樣——
“你好。是笛敏·德沃盧嘉小姐對吧?”
一陣平靜又有點陌生的女性聲音在笛敏身後響起。
笛敏拿着紙杯的手,此刻熱得冒出了汗。
可是,她強迫自己把咖啡放下了,并且把杯子放在了桌子靠近中間的地方。
咚咚、咚咚、咚咚——
然後她轉過了身。
映入笛敏眼簾的,先是那身黑色的大衣,那頭黑發的卷發,額上的黑色發帶,經曆過痛苦折磨的瘦削骨相,還有左側臉上那道深深的傷疤。
那道傷疤穿過了眼睛,從額頭直到顴骨上方,哪怕發帶遮住了傷疤的上部分,仍然不改疤痕餘下部分的怪異和醜陋,放在這張昔日如此漂亮的臉上,是一則恐怖的玩笑。
最後,是一雙正在沉默注視笛敏的眼睛,仿佛夜幕下遊走的野獸般的、暗色的眼眸。
黑衣女人就站在笛敏身前。在熱鬧的場館中,她是那麼安靜,又是那麼吊詭,仿佛一片黑色的洞穴,随着她的走近,笛敏耳裡已經聽不到别的聲音。
“祝賀你獲獎。我今早看了頒獎禮後,一直想和你說句話。”
笛敏看到女人向自己伸出了手,那隻手骨節分明,像一隻危險的捕獸夾,随時準備着傷害她。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有興趣找個地方叙叙舊嗎?”
雷蒂娜·洛斯萊頓,這個在二十歲永久标記了她的人,五年來不停出現在她噩夢中的人,也是她此生最為憎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