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房東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
但是他們原先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估計互相之間也會通氣,所以給我們打電話也是此起彼伏。
我剛開始接電話還挺高興,覺得房東還挺有人情味。居然還惦記着問候一句我下個月租不租。
可他下一句就讓我心跳如擂,他說:“租啊?可是下個月就漲價了,我這邊要租到一千了。”
我目前住的房子是八百,已經夠讓我咋舌的,這間平房在五環外,附近荒涼如老家鄉鎮,沒有廁所,沒有客廳,沒有廚房,隻有一間平房,上廁所還得去胡同裡的公廁,就這就要收我八百。
可是現在他告訴我,還能漲更高。
現在的八百已經算我收入的五分之一了,我沒法拿出更多的錢用在住宿上。
所以我很焦急,一時之間心亂如麻,但要再讨價還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嘴張張阖阖,翕動了半天也是無語。
還是夏強看到了,接過我的電話,跟房東說:“我們先想想,一會給您電話。”
房東急了:“怎麼還有個男的?我說了你是個小姑娘才租給你的,怎麼還有個男的?你們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可不能租我的房子。”
他尖銳的聲音透着話筒都能傳出來。
我趕緊接過電話:“是我哥,他不住這裡。”又跟房東解釋了一遍我哥哥隻是來做客,房東仍不滿意,甚至還讓我證明這是我親哥而不是我認的情哥哥。
這麼打岔一通,好容易挂了電話。
我和卓娆、車小梅三個面面相觑:她們接到的電話也是房東要漲價。
八百塊錢要漲價到一千。
對我們來說都是大出血。
卓妖和車小梅兩人路子廣,在群裡跟大夥兒抱怨加詢問,群裡熱心回複一大堆:
有人義憤填膺,說要幫我們主持公道;有人想起自己的租房經曆,同仇敵忾罵房東黑心;有人說有的住就不錯了,講了講他們自己的住宿情況,還有人酸溜溜說“你們怎麼那麼多錢住得那麼好啊。”
卓娆倒是攔住了那些罵房東的人,她說我們那些房東雖然說是北京本地人聽着有錢,但是也就是過着大雜院的生活,手裡也沒幾個錢,比我老家那些撿紙殼子賣老太太們過的日子還不如呢。
這平房早十年也是他們的唯一住房,沒廁所沒廚房,出門上公廁,早上起來倒尿壺,十年前她老家的小城都家家有廁所了。
要說我們混不好還可以回老家至少老家還能有一個安穩的地方,但是像那些人混不好,他也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隻能在北京當平民過貧寒的日子。
車小梅則跟那個酸溜溜的人對噴:“你個齊孫,咱賺一樣多的錢,你自己不租房子住怪誰?”
她在群裡發語音罵的,對方不生氣,還回複了個微笑的表情:“是河南妮兒?”
車小梅還想發語音,卓娆攔住了她,說:“大家都不容易。”
她像個大姐姐,說來說去我們才知道原來賺一樣的錢,大家的花法不一樣:
像我們這些小年輕當然是賺了錢都留着自己花,有幾個花幾個:換蘋果手機、買包、買名牌衣服。
但是像已經結婚了的、在家裡有孩子的,他們就不一樣。
有人是要把錢寄給老家的父母,有人是要把錢寄給念書的孩子,還有人要還貸款。
所以大家都盡量壓縮自己的錢,早些年跑外賣還能賺到錢,大家都舍得租房住,但是現在随着外賣公司的克扣,大家送外賣賺的提成越來越少,所以也就越來越舍不得把錢花在租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