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在小區側面有一排冬青樹下放了一個貓食碗,是一個廢舊的不鏽鋼盆,裡面放了各種飯。那裡是南邊,向陽,有棟樓擋住了西北風,再加上那裡開闊一天到晚的太陽曬着,堪稱是冬日最暖和的地方。
他也是挺逗一個人,自己吃飯吃的很一般,但是去超市買雞胸肉煮熟了喂貓吃。
他一邊把雞胸肉小心撕成絲,還一邊跟我說:“這個比貓糧要高檔的多,和貓糧同樣的價錢,但是我親手做吃的就是新鮮的熟肉,而且貓糧也不知道怎麼加工的,加了也不知道誘食劑。”
我說:“不會吧,出售的貓糧應該是更高級的東西吧?再說你的人工成本不要錢嗎?飯點雇一個廚子沒有一萬都免談。”
何朔旅就笑不說話,他給了我一塊肉叫我喂小貓。
小貓湊過來,是白白的白貓。
我以前不怎麼接觸貓,我們村也沒有貓,我的印象中貓都是很可愛。
所以我忍不住掐着招呼小貓:“貓貓,過來吃飯。”
它一叫就來,我得意了:“看吧,我還挺有貓緣的。”
但是我沒想到它有尖牙,遞過去一瞬間貓熟稔張大了嘴,我瞥見它的虎牙,尖牙讓我本能害怕。
我的手往後一縮,貓“喵”了一聲。
随後它歪頭看我,似乎不耐煩問“怎麼回事?”
我緊張捏住雞胸肉一個角,努力保持讓自己的手不要晃動。
貓不管那麼多,或許是何朔旅在身邊,所以貓很放松,咬住雞胸肉,脖子一抻,就把雞胸肉拽走,随後退到安全距離美美吃肉。
原來貓還是不信任我?
我讪讪坐在旁邊,我以為何朔旅會笑話,但是他沒有笑話我,給我遞了一張紙巾說:“你擦擦手上的泥巴,萬一這貓是雖然可愛,但是還是有傳染病。”
坐在石台階前感受着冬天的太陽曬在身上,渾身暖洋洋,人也懶洋洋不想說話,現在是下午三點鐘,外賣員白天最悠閑的時刻。
太陽在半空不動,風也不動,我也不動,貓也不動(隻有嘴動)。
我眯着眼睛曬太陽,随口問他:“你怎麼這麼喜歡貓?”
“不知道。”何朔旅也懶洋洋,“人比貓比人好多了,而且是遇見的人越多越喜歡貓。”
“遇見的人越多,越喜歡貓?”我咀嚼着這句話,回味裡面的深意。
”有一天你就會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我似懂非懂,不過這幾個月在社會上曆練,我大概也能明白好人不常見,好貓卻常見。
我倆都擡頭眯着眼睛曬太陽,誰也沒看誰,有一搭沒一搭,我幾乎能聞見太陽曬焦我頭發的灼熱味道。
喜歡嗎?
小梅看着我起哄笑:“一提起他你怎麼一臉微笑,在回憶什麼呢?看來就是初戀。”
是初戀嗎?
我茫然。
我挺喜歡和他在一塊的,因為他沒有攻擊性,我感覺他像我們他和岑堅還有我哥哥夏強都是一類人,他們雖然是男性,但很溫和,說話也不會攻擊人。
與其說他是男生,倒不如說他是女生,你和他在一起就跟女孩在一起一樣。
挺開心的,不用想别的,就一塊玩就行。
車小梅回憶她的初戀:“他是同學,大家課間聊聊天,可惜後來畢業了也就散了。早知道我就上學時候找一個對象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相親認識的對象家暴,跟我離婚鬧這麼多事兒。”
“這得分人。”趙招娣說,“我一個工友她就是跟同學一起談戀愛結的婚,但是該打的時候還是打,打的她牙都掉了,後來去醫院種植牙一打聽要2萬塊錢,她就沒舍得種植,現在牙一直有個豁口。”
招娣被卓娆姐教育了好幾次以後就堅決不說自己的初戀。
卓娆姐倒是一臉甜蜜,說自己的初戀喜歡唱的是《月亮惹的禍》喜歡唱《情非得已》,喜歡唱《謝謝你的愛1999》。
我們幾個集體茫然,即使我們認為自己很愛聽老歌了,也沒聽過這種歌。
卓娆姐就歎氣一口,說:“代溝啊代溝。”,用自己的手機開始放《謝謝你的愛1999》。
1999年我們幾個都還沒出生呢,所以在這種音樂聲中,隻有卓娆姐開始莫名其妙的懷舊。還有人傻乎乎的問卓娆姐:“那時候是不是都騎着自行車呀?”
給卓娆姐氣壞了:“那時候已經有汽車了,還說那時候我都已經帶隐形了。”
“哇,1999年就已經有隐形眼鏡了。”
“别說隐形,那時候我還打網球呢!”卓娆姐翻了個白眼。
我們集體“哇”了一聲,在我們的印象中1999是遙遠的上世紀,那時候應該經濟還不發達,但是聽卓娆姐的意思好像已經很發達了。
卓娆姐大受打擊,徹底不跟我們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