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經走了大半,這時候發生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我賬戶裡的餘額到了1萬塊錢。
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為了賺1萬塊錢也不容易,我這段時間的膚色顯著黑了一個度,并且的手關節開始變得粗大,不是像以前那麼纖長纖細了,而且就是臉上還有了曬傷後的雀斑,可以預見那玩意兒很長一段時間都去不掉。
我很高興,這筆錢拿到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怎麼花。
像往常一樣,我給爸爸買了一個皮手套,他總是嚷嚷着下雨天手指疼,給媽媽買了一瓶香水,給弟弟買了一雙耐克鞋,給夏強也買了一雙鞋,不過這雙要更貴點,雖然說都是兄弟,但私下裡我還是有小小的私心,夏強畢竟是和我在鄉下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弟弟再年幼,都比不過這份情誼。
買東西很快,我網上下單後給媽媽打電話,興高采烈說了這件事,要他們留意着收快遞。
但是電話裡那頭傳來的不是媽媽高興的聲音,而是呵斥:“你這孩子怎麼有點錢就亂花錢呢?”
我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以為他們是心疼我花錢,所以仍舊很高興,解釋說:“沒事沒事,這是我賺得錢,給家裡買東西我高興。”
可是媽媽的怒火并沒有因此減少,她仍舊氣沖沖罵我:“有兩個臭錢就飄起來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一下懵住了,震驚、傷心、 疑惑?我很難準确描述我到底是什麼感情?
種種情緒如秋墳鬼唱,烏雲蔽天的凄苦墳前,枯死的松柏枝幹遒勁直指蒼穹,風刀劍骨,老蛟垂淚,月窟鳳碎,我就趴在墳前哭。
墳裡,不知埋的是年幼的我,還是我的爸爸和媽媽。
我淚水一下就流了下來,幾乎沒聽信我媽媽還在罵什麼。
很快電話就被我爸爸接過了,他也是氣沖沖:“你這孩子,就是不懂事,怎麼惹你媽媽生氣?”
我明明沒有惹她啊?我想辯解,但是一開口,發現喉頭已經哽住了,隻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夏強看不下去了,接過電話說了兩句,“她也是好心,買了禮物送爸媽,給自己什麼都沒舍得買。”
他說着說着似乎自己也生氣了,加重了音量:“她手上都被撞了傷,就買了最便宜的雲南白藥膏藥,連去醫院都沒去,哪裡亂花錢了?”
那頭爸爸聽見是夏強,所以脾氣好點,語氣也軟和了一點:“你們媽媽的意思是,與其這麼亂花錢,不如把這個錢轉成紅包發給我。”
夏強敷衍着挂了電話:“我說說她,我看着她呢,放心。”
他們并沒有繼續訓斥夏強,因為爸媽對兒子總是要更加客氣些。
我又氣又委屈,接過手機沒顧上跟夏強說話就開始點進購物軟件退貨,還好沒發貨,還來得及退貨。
退着退着覺得臉癢,擡手一擦,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蜿蜒了一臉,都涼了。
我把那些東西退走,計劃給他們轉紅包,但是高興的心情蕩然無存,我
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待在屋裡抹眼淚。
夏強也吸吸鼻子,哄了我一會,但他要趕在他們宿舍關門前趕回去,所以就跟小梅拜托了兩句,自己匆忙出門。
窮人連傷心哭泣都沒有太多時間。
小梅正勸着我,外頭卓娆姐打開門簾子進來了。外頭冬天的寒氣一下撲進來一股風。
“嗬,好暖和。”卓娆姐趕緊放下簾子關門,完事呵呵手,一扭頭看見了,“你這是怎麼了?”
我就跟卓娆姐說了情況。
卓娆姐搖搖頭:“你知道你爸媽為什麼生氣嗎?”
“當然是因為亂花錢啊。”我和小梅異口同聲。
“不全是。”卓娆姐搖搖頭,“他覺得你的錢是他的錢,你私自支配了他的錢,所以他不高興了。”
“看似在訓斥你亂花錢,其實在訓斥你亂花他的錢。”
我一下子懵了,我沒有聽過這種話,我問卓娆姐:“那……可是我的錢其實都是我家的錢,我們都是一個家,這不是一樣嗎?”
卓娆姐恨鐵不成鋼用手指指了我額頭一下:“他說你們是一個家,他把你當家人嗎?換句話,你媽媽亂花她的錢你會生氣嗎?”
這……當然不會啊。
我當然知道爸媽亂花錢,我媽買了很多衣服,她不停的買衣服看直播,我爸就更不用說喝酒抽煙樣樣都來,甚至有時候出去還能跟别人打麻将,更别提給他的“哥們們”借錢請客的錢,不計其數。
但是我從來沒有因此生氣,我甚至也幫媽媽買衣服,還給爸爸買過一條煙寄過去過。
那……
我還是茫然,就跟卓娆姐說,:“那我是小孩呀。”
卓娆姐氣笑了說:“你還分大人小孩,你是不是覺得你是小孩管不了大人的事兒?”
我點點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