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跟家裡透露了目前的住址,本來還想到時候去火車站接媽媽,誰知道她提前悄無聲息就到了自己住房跟前,還帶了她丈夫馬哈倫。
馬哈倫是來叫招娣回家的,沒想到招娣在北京待了一回膽子變大了,居然敢違抗他的意思,甚至拒絕回老家。
那哪裡還行?
當然要好好管教一番。
馬哈倫從懷裡掏出一包香煙,點頭哈腰賠笑遞過去:“警察同志,辛苦你跑着一趟,都是我兩口子的家事。”
警察闆着臉拒絕了他的煙,但是認真檢查了他出示的諸多證件,又檢查了桑弧的。
到最後闆着臉教訓了他們一頓:“自家有事好好說話,不能家暴。再有暴力手段要被拘留的。”
馬哈倫得意起來,看向桑弧:“走,招娣,跟我回家。”
“不回去。”桑弧狠狠回瞪他。
我們幾個氣炸了,趕緊把桑弧放到我們身後,扭頭罵那男人:“她有不回家的權利。你管不着。”
警察同志也點頭:“這公民行為自由,隻要不觸犯法律,别人沒有權限限制她自由。”
“警察同志,您是不知道啊。她欠我家三十萬彩禮,現在卷上彩禮就要跑了……”馬哈倫滿肚子苦水。
警察聽了半天:“你這個要找法院訴訟,但不能暴力傷人。”
“法院,那多麻煩啊,我其實想的是媳婦回家,我們一家人也就不計較錢的事,總不能讓我人财兩空吧?”馬哈倫說着說着眉頭都皺了起來,滿臉心疼。
“我會還你的三十萬,但你不能打我。”桑弧回他。
又調節了一會,最後結論是不許馬哈倫打人,但彩禮的事情也要好好調節。
我們幾個眼睜睜看着警察走了。
岑堅站在了前面,問馬哈倫:“彩禮的事你說個章程出來吧。”
卓娆姐也趕回來了:“這30萬說實話也沒給招娣,她怎麼還你的錢?”
“給了招娣爹娘啊。”馬哈倫理所當然,“她家欠錢,就要給人。”
卓娆姐瞪招娣媽媽一眼:“說你呢!你家把錢拿到哪裡去了?”
老太太心虛低下頭,嘴裡嘟哝着什麼“我們家那裡都這樣”、“我家困難”之類的屁話。
卓娆姐個暴脾氣,差點就要動手打這兩人了。還是小梅開口:“你們雙方長輩坐在一起,好好商議出來,這招娣也嫁過去兩年受苦,能不能适當折價些?”
“說了,我家長輩說還28萬就行。”馬哈倫開口,“但是還是招娣回去最好。”
聊了幾個來回,我看清楚馬哈倫這個人了,就是武夫,滿腦子單箭頭,聽不懂任何轉圜的話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跟他講道理講不通。
我逼着桑弧媽給他家打電話,叫他們現在就解決問題。
桑弧媽還要她現在就給馬哈倫轉錢:“招娣啊,你不是說在北京賺錢了嗎?正好給他家轉些錢還一部分。”
“别轉,現在他們法律上還是夫妻關系,到時候轉起來說不清楚。”卓娆姐深谙婚姻内法律。
最後亂哄哄鬧了一場,我們幾個把馬哈倫趕走了:“你回家去,該法院起訴起訴,不然我們就在北京法院起訴你。”,連吓唬帶恐吓,把他吓跑了。
至于桑弧媽,我們是半點都不想留,質問她:“你怎麼帶壞人來打你女兒?”
北京老太太也回來了,她今天去開藥了:“我說,虎毒不食子,你這女人,怎麼比老虎還狠心?”
桑弧媽就委委屈屈站在院裡擦眼淚:“實在是他家逼得太緊,天天來我家鬧,村裡都指指點點……”
“所以你就讓他找你女兒撒氣?!”小梅恨不得給她一拳,“逼得這麼緊你家都舍不得交出30萬?”
“我家兒子要娶親啊,已經定親了,錢已經交了彩禮,那錢又不歸我們,也是給我兒媳婦家了。”老太太還委屈上了。
我們幾個氣死了,就在這時桑弧開口了,她擡起頭,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但是眼神堅定:“媽媽,你走吧,就當沒生過我,30萬我會還上的,但是我們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遠都不用再見面了。”
說完後就對老婦人鞠了一躬,轉身回房間鎖上了門。
老婦人沒法子,我們幾個隻翻白眼不搭理她,她隻好也歎氣走了。
“真是晦氣。”北京阿姨氣得拍腋下拍胸口,“這都叫什麼事啊。”
又懊悔:“早知道我就不去醫院開藥了,我在旁邊幫忙,他們把我推倒,這件事就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結案。”
“你可别。到時候為那麼個爛人骨折了算什麼?”我去扶住她。
“我哪裡是為了什麼爛人,我是為了桑弧那可憐孩子。”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滿眼疼惜去看那扇緊閉的門,“真是好馬不配好鞍。”
要是老太太和桑弧做母女該多好,一個孝順,一個愛護子女,兩人正好雙向奔赴。
可惜世間就如一個巨大監獄,事事都不會盡如人意。
這件事之後,桑弧索性跟娘家撕破了臉,去當地法院告了要離婚。
這件事也就正式由家庭内部糾紛變成了民事訴訟。
按照我們咨詢來的信息,到時候法院判定桑弧歸還彩禮,桑弧可舉證錢是自家娘家拿走的,夫家可向娘家起訴歸還彩禮。
這樣一來,桑弧可以無責,既能順利離婚也不用再還那30萬了。
糾葛了一圈,斬斷所有的親情羁絆,索性用法律來處理此事,反而簡單明了。
聽說接到法院傳票後,婆家糾結一幫親友去娘家大鬧一場,直接攪黃了桑弧弟弟的訂婚宴,還砸了他們半個家。
同時還提起了對桑弧和桑弧娘家的訴訟。
桑弧到這時候才如釋重負:“就算出律師費,也好過白給那些吸血鬼30萬。”
她臉上當時被地上碎石子沙子擦破,結了好久的疤痕,現在還沒好,可是即使頂着滿臉的疤痕,桑弧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而舒心:“以後世界上就真的沒有招娣這個人了。”
隻有桑弧,用弓和箭堅定射向那些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