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障礙，隻是礙眼。

同處一個小空間，并排而站，好歹同事一場，他們卻連個問候都沒有，完全當對方是空氣。

身旁工作人員不約而同交換起眼神，都在觀望尤迦雲和顧栩是怎麼個情況。是避嫌？還是不合？

沉靜許久，電梯動也不動，壓根沒人按。顧栩最先發現的，但他一擡手要去按電梯鍵，旁邊尤迦雲立馬防備似的往後彈一大步。

所有人都因這一舉動屏住呼吸，轉着眼球來回看，以為要吃到瓜了，避嫌還是不合這下馬上就能有答案！

結果顧栩繼續動作，按下電梯一樓鍵。尤迦雲連眼皮都沒擡，退了一步後淡定喝上咖啡。

電梯停在三樓開了門，是制片主任按的。

他咳了一聲，正經說道：“是這樣的，剛才分别問過兩位老師，兩位都表示私下關系不影響合作，投資方那邊的意思是，希望兩位可以多多配合，盡量讓這次的熱度持續久一些。”

尤迦雲皺眉回想，才過幾分鐘，怎麼不記得自己有講過“私下關系不影響合作”，明明原話是“我職業素養比他高，我沒障礙”。

這語言藝術，啧啧。

也許是顧栩的原話？

這麼一想，尤迦雲不禁搖頭，對顧栩怎麼能不影響？顧栩應該怕死了才對，應該小心提防被超越才對，應該要擔心好不容易接了個大男主的本子，被男二搶走風頭怎麼辦吧？

沒人能知道尤迦雲的心理活動，隻能瞧見他在搖頭。

“迦雲，你不同意嗎？”主任問向他。

尤迦雲回了回神，發現連顧栩也投來了目光，立馬昂起腦袋，抿上自信驕傲的營業微笑，說：“我跟顧老師隻是多年前合作過，都不熟，沒什麼私下關系，怎麼會影響到這次合作。隻是……”

他看向顧栩，回上目光，滿臉不解地說：“我不太明白要做什麼配合？”

“什麼熱度就做什麼配合。”顧栩冷冷接上話，“你三十歲了不是三歲，能有什麼不明白？你不上網難道身邊都沒人上網，沒人告訴你現在網上談論你我的熱度是什麼？”

尤迦雲咬緊後糟牙，已經算不出來這已經是第幾百遍想毒啞顧栩。

這在人前，真不想沒了氣度。

尤迦雲默默伸了伸脖子，努力在身高條件上碾壓一番，語氣上從容不迫，表現得尤為客觀理智，先是嚴正表明：“我二十八周歲。”

然後再說：“我意思是，這種熱度不利劇組拍攝吧？就算不準備壓一壓，也可以冷處理，怎麼還要配合讓熱度持續下去？”

說完，尤迦雲藐視一般的眼神從顧栩身上挪開，心裡暗暗給自己打了一分，這下在人前立住了比顧栩更成熟沉穩的形象了！

但主任還沒開口解釋，顧栩先搶了話頭，依然用着冷淡平靜的語氣講着極為不客氣的話。

顧栩說：“這就是為什麼你進圈六七年，依舊在小成本小制作裡打轉，市場規則你是一點都沒摸到邊。沒熱度再用心的制作也有九成概率石沉大海，講用心是制作團隊的事，投資方發行方要熱度是常态。”

“哦，原來顧老師也是關心市場的，那平時在粉絲面前一副專研戲劇的佛系狀态都是裝的？”尤迦雲都不裝笑了，隻有陰陽怪氣。

顧栩居高臨下：“看來你上網搜過我？還知道我在粉絲面前什麼狀态？”

“哪需要搜，您多火。”尤迦雲應道。

“我不介意帶一帶你。”顧栩說，“免得你沒戲拍隻能回去種樹。”

“那還真是謝謝顧老師了。”尤迦雲可沒有謝謝人的态度，全是不屑。

不過顧栩仍要回一句“不客氣”，用很是大發慈悲的口吻。

“兩位老師。”工作人員尴尬說道，“我們占用電梯的時間有點長了，是不是……”

尤迦雲和顧栩同時擡腳要出去，空間小，人又多，不免會碰到肩膀。然後大家就看着他倆一臉嫌棄，同時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又互不相讓要先一步跨出電梯。

“三樓，才三樓。”工作人員趕緊拉住他們，隻是按着開門鍵，也不急下樓。

反複看了看尤迦雲和顧栩的臉色，耽誤着下樓時間，憋了好一會兒才又說：“樓下粉絲還挺多，代拍也多，要不要先商量好要分開走，還是可以配合……稍微配合一下。”

問出口的時候，工作人員大多認定了他們很難會同意配合，都已經在心裡打腹稿準備怎麼回去跟投資方交待了，結果兩人同時出聲，回一樣的話：“無所謂。”

互不相看，下巴是一個比一個昂得都高。尤迦雲說：“我不像有些人喜歡裝清高，有熱度不蹭白不蹭。”

“你最好是能蹭上。”顧栩淡淡一句。

在電梯到達一樓之前，工作人員基本都确定了，這兩人是不合，一言不合會打起來的那種，氣氛太讓人緊張了。

電梯門再次打開，呼聲和快門聲一下燃了起來。讓工作人員應對不上的，并非外面粉絲的熱情，而是尤迦雲和顧栩突然就營業上了？

倒不刻意，看上去挺自然的。顧栩擡手擋電梯門，眼神示意尤迦雲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