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到工作後偶爾回家一趟,他跟爸媽過的也是作息颠倒的日子,吃飯都不在一桌,很難能有很多的陪伴。
都是這麼長大來的,尤迦雲也不是一個很需要陪伴的人,這次莫名的傷感可能是因為突然來的相聚又太短暫。
離開機場直奔化妝室,卡點做好妝造,到攝影棚的時候,正在拍的鏡頭是顧栩。
顧栩已經拆掉護具,古裝戲服袖子比較寬,從鏡頭上看不出手部有不同,而這人畢竟也專業,沉浸在角色裡,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
李序有掙紮,江湖少年郎的意氣風發和桎梏在家仇恩怨的狠戾,兩種相反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的複雜和隐忍在演繹過程中應該是會讓演員得到很高的成就感。
别人不一定,顧栩肯定會有。當顧栩成為李序時,甚至連肩上有傷都會忘記。
演對手戲的老前輩有段台詞是勸告的語态,對戲太忘乎所以,老前輩擡手拍了兩下顧栩的肩膀。
就在關節脫位的左邊肩膀上。
尤迦雲從監視器前站了起來,隻是才要踏出去的腳随即頓住,導演沒有喊停,演員也在繼續,現場沒有人覺得有問題。
這場戲持續了很長,顯然演員之間互相能接住情緒,台詞一來一往,盡興飙戲就猶如馳騁在賽道上的速度追逐。
等導演喊cut,兩位演員收了收情緒,接着繼續讨論後面的走位。
顧栩是等到擡手要去接小方遞過來的劇本,用的左手,擡不起來才改用右手,面色在那一刻突然煞白,應該是感覺到疼了。
下場戲有尤迦雲,他過去之後嘗試跟所有人一樣當做忘了顧栩手上有傷,隻是那麼一張煞白的臉跟強光燈似的在眼前忽閃忽閃,很難忽視。
“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先暫停?”尤迦雲很流程化、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問道。
顧栩說“不用”,可能是有些驚訝尤迦雲的問話,不過沒時間從劇本上抽出空來,所以隻擡頭看了一眼尤迦雲,然後繼續對詞。
如果要把很容易入戲出戲當做演員的天賦,那這份天賦讓尤迦雲無法理解到顧栩當演員的沉浸。也許是自己拍的戲不夠多,演的角色戲份也一般,尤迦雲拍過幾部戲,嘗試過體會那份沉浸,都不行。
喜歡的角色演起來很過瘾,默契的對手戲也過瘾,瘾過完了就過了,怎麼會有人坐完過山車還要記很久騰空翻轉起伏的心情?
這天收工挺早的,尤迦雲的最後一場戲是跟蔡景美一起結束,他倆一起離開攝影棚。
在休息室摘頭套才聽說顧栩跟助理去醫院安裝胳膊了。
也在休息室的林栀說:“他以後那個手估計就跟樂高玩具一樣了,裝上卸下,卸下裝上,再卸幾次差不多要進廠維修了……”
林栀跟顧栩的關系屬于彼此都沒把對方當人看,已經不是在幸災樂禍,是以踩在對方痛點蹦哒為樂。
“去很久了嗎?”尤迦雲問。
林栀看了眼手機,回道:“半個小時前。”
看向鏡中的尤迦雲,林栀又說:“有認識的制片人跟我打聽你,你是不是最近找上來的劇本看也不看全拒了啊?”
尤迦雲說:“我有别的工作要忙。”
“真不打算走演員這條路?”林栀奇怪地問,“有不少人看好你,趁現在熱度大,好好把握,挑一挑好劇本,之後發展沒問題的。”
尤迦雲搖了搖頭,看見蔡景美虎視眈眈的目光,他也不好在這時候講自己拍戲就為了過個戲瘾,本職工作更重要。
太拉仇恨了。
蔡景美等到插話機會,馬上問林栀:“哪位制片人?我來者不拒,介紹給我!”
林栀随之轉移視線,跟蔡景美聊起來,說起該制片人的大爆體質和之後的項目。蔡景美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問清楚演員配置和試鏡消息。
她們聊了一圈,突然又把矛頭轉向尤迦雲,林栀問他:“所以你之前的組真是自己去試鏡,不是顧栩幫你介紹的?”
因為蔡景美提到,她之前跟尤迦雲一起去試鏡的經曆,讓林栀有此驚訝。
他們口中的“介紹”倒也不是網上頗為不恥“塞資源”,演員之間借用人脈,互相推個微信介紹牽線是常有的事。
但不管那種介紹都跟尤迦雲無關,已經不想費口舌再做解釋,他隻應了句:“當然不是。”
林栀看過來的眼神越發意味深長,又說:“之前顧栩也否認給你介紹過組,他還說,你是為了追随他才專門挑他合作過的團隊,當時還覺得顧栩這個人太自戀,沒想到真……”
“真沒有。”尤迦雲忍不住打斷,“你想多了,巧合而已。”
“好吧。”林栀故意提一嘴兒,“不過你進的每個組,顧栩也沒少去打點關系就是了,我聽認識的制片人提過。”
“什麼打點關系?”尤迦雲跟着問。
林栀一臉“别藏了,我都知道”的表情,笑道:“懂懂懂,我絕對不是質疑你的實力。我要是進的組裡面有我媽認識的人,她也會去聯絡一聲,囑托幾句幫忙照顧之類的話。你不要想太複雜。”
林栀是星二代,她媽媽是資曆很深的老戲骨,媽媽打點關系囑托認識的人照顧女兒可以理解。
顧栩打點哪門子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