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聚都六年了。”尤迦雲攤開手機說,“去唱歌那次。”
林栀比較好奇的是:“你怎麼做到六年前的聊天記錄還在啊?手機卡嗎?”
“還行,用習慣了。”尤迦雲真怕林栀下一句會問他為什麼不清一清手機或者換手機。
還好 ,林栀不好奇這種事,更好奇自己微信裡最早的聊天記錄能到哪裡,拿上另一部備用機開始翻看。
劉思雨回憶一番,有些感概地告訴尤迦雲:“我想起來了,最後聚餐那次,我們一群人都在說顧栩,顧栩管你管得太多了,拍戲的時候那麼有靈氣的小孩兒,被他管的連多兩口酒都要看他臉色,話也少了,笑也笑不開,完全變成了顧栩自己大學以前備受家庭壓制的模樣……”
一邊聽着學姐的話,尤迦雲嘗試回憶,但太遙遠了,對自己有靈氣和看人臉色的樣子都沒有太多印象。
“但是現在看起來,還好,你沒變的,跟顧栩也好好在一起,真好。”劉思雨說。
尤迦雲要解釋沒有跟顧栩在一起,但視頻聊天以學姐話費不足,不得以先告一段落。
結束視頻後,要離開林栀的房車。林栀突然想起來有事要問,喊住尤迦雲:“你知道顧栩跟黎勤接觸得怎麼樣嗎?本子也遞到我這裡了,挺不錯的,我想接,又擔心演黎勤的戲壓力太大,顧栩接嗎?他要接的話,我再考慮。”
“你應該問他?”尤迦雲無力再解釋他跟顧栩真不是那種關系。
林栀說:“我前幾天問了,他說還在考慮,還沒考慮好嗎?估計他也跟我一樣想演又怕演到最後精神崩潰,黎勤是個不一般的導演,沒幾個人能健康走出他的組。”
“我上次看了這位導演的《深海危情》,他是真的很會拍壓迫感和驚悚,我的觀影過程頭皮一直緊繃。”尤迦雲說完,準備結束話題該下車了,
可林栀又提起:“是吧是吧,黎導真的讓人又愛又恨。那天他還跟我聊起顧栩拍《深海危情》的狀态,說他那個肩膀當時就傷過,而且顧栩拍到後期好像産生很大的應激,一直幻視自己胃疼腳疼,隻能感受到角色的疼痛,真正受傷的肩膀反而不知道疼,都摔脫位了還敢用肩膀去撞牆……”
尤迦雲越聽臉色越不好,林栀停下話,轉而說:“他拍起戲确實很瘋,和黎勤很搭,你幫我問問,他要是考慮接了,麻煩他能第一時間告訴我。”
其實應該跟林栀講一句的,尤迦雲并沒有這個權限去過問顧栩要接什麼戲,最後也沒講又要解釋太麻煩了,他隻稍稍點了下頭回一句“早點休息”就離開林栀的房車。
齊安先回去了,尤迦雲到家看到客廳亮着燈并不覺得奇怪。
所以等他進屋一邊問着齊安要不要喝酒,卻是顧栩回應的:“可以,但我隻能喝一點。”
尤迦雲疲憊的精神裡面吓支棱,回頭又看看門:“你怎麼進來的?”
門鎖密碼已經被他改成“123456”這樣簡單粗暴的數字組合,不過尤迦雲在問出口後也才意識到齊安回來了,齊安可以開門。
齊安這會兒正在房間裡熱火朝天的打遊戲,隔着道門,尤迦雲都能聽見遊戲背景音。
他走過去,靠在電視牆旁邊,問了句:“你有什麼事?”
“等你洗澡。”顧栩也不藏着來意。
“真當我是洗澡工了。”尤迦雲不悅道,“而且你都回家了,讓家裡人好好照顧你啊,需要怎麼急連夜趕回來嗎?”
顧栩抱着哈哈在給它順毛,也沒擡頭去看尤迦雲,低頭說着:“回去隻是彙報工作,安撫一下老人家的情緒,家裡沒有能‘好好照顧我’的人,晚飯都是在機場吃的。”
“這麼慘?”尤迦雲想幸災樂禍來着,沒用對情緒,有些說不上來的心酸,又問了句,“吃什麼?要不要再吃點?”
“你不是要喝酒,我可以陪你喝一點。”顧栩說。
尤迦雲想說,算了吧,跟不會喝酒的人一起喝很沒意思。不過隻能是想想,隻能是臉上寫滿不悅和不在乎,但實際行動全在配合。
家裡隻有酒,沒有什麼吃的,尤迦雲開了一罐冰啤酒遞給顧栩,然後再給自己開一罐,盯着顧栩看,大有“看你能喝幾口”的挑釁意思。
顧栩沒動,拿在手上當擺件。
尤迦雲說了點在林栀房車上跟學姐視頻的事,很不經意地提到最後一次聚餐,問顧栩:“最後一次聚餐,是不是在你拍《深海危情》第一次休假回來的時候?”
顧栩搖頭說不記得。
“林栀說你如果要接黎勤的本子,記得第一時間告訴她。”尤迦雲又說,“這個黎勤導演拍戲真的很瘋嗎?”
“不算瘋,是很擅長調動角色的情緒。”顧栩說完,問尤迦雲看過黎勤哪幾部戲。
尤迦雲不準備聊電影,而是說:“我見你爸媽三次,也是在那段時間。”
“猜到了,那段時間我媽突然聯系我,叫我盡快搬離當時住的房子。”顧栩最終放棄拿着啤酒,放回茶幾上。
“那部戲拍得夠不順的,裡裡外外哪都慘。”尤迦雲要嘲諷來着,依舊用錯情緒,變得好像有些遺憾。
如果每一件事都拆開,不集中發生在同一個時期,或許最後的結果會所有不同。
但這種結果難以預估,熱戀時期的尤迦雲并不确實自己能不能長久接受顧栩的管束,或許到第二年第三年就疲了,像大部分很想脫離家庭管控的青少年一樣。如果他們的戀愛要面臨那種局面,勢必會以決裂收場。
可戀愛的第一年,正處于願打願挨的階段,尤迦雲享受着那樣的管束,覺得那是甜蜜的枷鎖。那個時候的分開是遺憾。
不具備豐富的處事能力,自尊心又強,所以在那個時候遇到不能駕馭的角色,顧栩隻會埋頭直撞南牆,最後導緻拍戲和生活都崩盤,他開始自暴自棄,質疑自己的工作,質疑自己愛人的能力。
哪怕再過個一兩年,等他有更多的拍攝經驗後,面臨同樣事情大概就不會那麼無力。然而事情發生在戀愛的第一年,所以分開是遺憾。
是日後每次想起來都會充滿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