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不好,視頻一卡一卡的,尤迦雲很快結束通話,換成拍個小視頻發到家族朋友群裡。
但結束通話的另一個原因是,感受身旁這号人物有點太獨孤。
大概是吧,孤獨。
“你看我做什麼?”尤迦雲墊腳湊在顧栩耳旁問。
周圍沒有剛開始那麼多的歡聲,有些人大概是覺得又冷又擠,往别的地方走了。
顧栩仍然在看尤迦雲,口罩下看不出笑沒笑,他講:“突然發現你好像有長高。”
這隻會挑起尤迦雲較勁心:“我沒比你矮多少,不用拿身高打擊人。”
夜空上有道光朝這邊落下來,眼前亮了亮,他們借此看清了對方的神采。顧栩帽檐下雙目含情,尤迦雲也沒有語氣上那麼不屑和較勁。
光暈散開,周身暗了些許,隻是互望下的火花未消,餘燼燃燃。
“我姥姥還跟你講什麼了?”回酒店的路上,沒有那麼吵了,尤迦雲終于想起來問。
“你應該問的是,我跟姥姥說什麼了。”顧栩指正。
尤迦雲不屑:“愛講不講。”
顧栩馬上講:“我跟姥姥保證,不會再讓哈哈來來回回換地方生活,也不會讓你獨自承受工作壓力和生病的痛苦。”
“我還好吧。”尤迦雲擺手裝酷,“工作有點小壓力自己都能消解,有點小病小痛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是成年人,完全能自己解決。”
“尤迦雲。”顧栩正色起來,“你家抽屜裡那些藥類不是小病小痛會吃的。”
“你很懂似的,我才是醫生。”尤迦雲嘟哝一聲,擡手推了推并沒有戴的眼鏡。
他把半張臉往圍巾裡縮了縮,說着“真冷”,然後快步往酒店方向走。沒有獨自走多久,顧栩很快跟上,兩人的影子慢慢重疊在在一起,這個在異地過年的寒夜好像也沒有那麼冷。
“你的回避态度會讓我覺得,你是不是現在還沒有病愈,或者你當初生病有我的原因。”當顧栩在分析看法時,語氣會因為過于客觀而顯得冷淡。
尤迦雲說了“沒有”,但顧栩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目光一直緊緊跟随。
進了酒店大堂,在等電梯,與室外完全不一樣的溫度,有些悶,尤迦雲懶得從口袋裡伸出手,擡着下巴鑽出圍巾透氣。擡到一半,看見大門那邊進來很多人,他又縮着下巴往圍巾裡藏。
小動作全被顧栩收進眼裡,尤迦雲冷眼回避:“看什麼看!”
“在我面前坦誠,不會讓你心裡的防禦牆倒塌。”顧栩說。
朝電梯走來的住客有不少,似乎遊玩回來的興奮勁兒還未消退,進了電梯也沒有停止嘻笑打鬧。
嬉鬧的動靜被顧栩阻隔在前面,尤迦雲站在他身側最角落的位置,明明不是在安靜的環境,卻有那麼片刻,能感受到靜和安全。
到最後小空間裡隻剩下尤迦雲和顧栩,要出去時,尤迦雲沒有動彈,目光往下瞥,沒說話,拿眼神示意顧栩松手。
電梯是上樓不是要上太空,怎麼的還要拉手?尤迦雲正在極力回避剛才有過的安全感。
但顧栩反而拉得更緊,在電梯将要關上門的時候将人拉了出去。
比起拉拉拽拽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尤迦雲選擇拿圍巾捂緊臉,萬一這走廊突然有人出現,好歹别讓人認出來。
回了房關上門,尤迦雲轉頭确定,就顧栩捂的這副樣子照理是不容易認出來的。
“差點忘了,你媽說她手上有我倆同進同出的照片視頻,不會被她用來炒話題吧?”尤迦雲掙開顧栩的手,進屋先拿手機上網看看現在的風向。
還好是在這種日子,什麼熱度都不能跟過年比,和顧栩相關的詞條已經下降不少,點進去看,讨論最多的基本圍繞他家産業和他父母。
“那如果被發出去我們同進同出的照片視頻,你會願意跟我公開嗎?”顧栩很一副局外人的淡然。
尤迦雲本來想裝傻回問“有什麼可公開”,沒說,明知故問讓人心虛。
他也覺得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冷靜分析許女士下一步的動作,尤迦雲講:“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沒有開玩笑。”顧栩說,“但是你猶豫了至少一分鐘。”
尤迦雲說:“我這不是猶豫,我是在思考局勢。”
“你總是給我一種好像随時會被我媽收買的樣子。”顧栩說這話時,尤迦雲已經走到桌前,剛好拿上許女士送的那瓶紅酒。
尤迦雲拿起又放下,結巴了幾聲:“我,我……”
他是挺想試試這瓶酒。
“你又猶豫了。”顧栩說。
酒還是被尤迦雲開了,搭配蛋糕挺合适,尤迦雲沒有講那種絕對不會被收買的保證,直接跳過。
所以顧栩保證:“我的價值肯定比我媽給你開出的條件高,我勸你謹慎選擇。”
尤迦雲說:“你看我像缺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