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拂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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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光山頂。
玉護心臉色蒼白,右臂血流如注,他緊抿着青色的嘴唇,一聲不發,坐在石台邊。
石台上放着一冰棺,一名藍衣女子安靜地躺在裡面,雙眼緊閉,面光紅潤,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随時都能醒來。
“師父......”
玉護心隔着冰棺摸了摸她的臉,将頭枕在冰棺上。
姽婳站在結界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隻得輕輕歎了口氣。
她聽聞顔荷就是死而複生的,隻可惜雀翎死的時候君上與晝無鬼王并無交集,等到後來已經太遲了,誰也找不到雀翎的魂魄。
也許已經轉世了吧。
可是君上不願相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能複活雀翎的法子,他有勇氣面對失敗嗎。
姽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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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拂曉睡得一點都不踏實,顔荷溫熱的血灑在她臉上的觸感是那麼真實,她在睡夢中也沒能把她救回來。
下半夜的夢仍舊是顔荷,她看見顔荷笑着亮牌:“字一色小三元,沒辦法,今天手氣太好了。”
“不行,換位兒,肯定是我背靠窗的原因。”
邀月仙君惱道:“這一下午淨往顔荷跟拂曉嘴裡喂了。”
“那我肯定是因為第一把胡了的原因!”潮汐癱倒在凳子上,“我不管,今天晚上顔荷請客吃飯。”
“旁邊的風波莊吃不吃?”顔荷笑問。
“吃!”潮汐碼牌碼地飛快:“我們蹭飯的人有吃的就行,不挑。來來來下一把,我今天一定翻身。”
牌桌上笑鬧聲不斷,拂曉怔怔地看着,臉上一涼,手指拂上,竟是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已流了滿面。
這是假的,拂曉清楚,這不過是她的夢境罷了。
顔荷從來沒摸到過字一色小三元,她們家旁邊也根本沒有風波莊。
拂曉醒來時眼睛酸澀不已,她甚至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此刻身處曲州,她看向身旁,那裡早已空無一人了。
晚晚又起那麼早。
已經快十點了啊,好吧,是她起的太晚了,拂曉拆開昨天向晚買的衣服,眼前一亮。
想不到晚晚審美和她踩在同一個點上了,袋子裡面整齊的疊着一件乳白色的荷葉邊長袖内搭和一條酒紅色的背心長裙,拂曉試了試,蠻厚實的,剛剛好。
床頭櫃上還放着幾片卡通創可貼,不過拂曉沒有貼創可貼的習慣,放回原位洗漱去了。
等晚晚回來就可以去酆都界了,好久不見覃老闆她們,正好可以一起吃個飯。
她并不想見到晝無,不知是何原因,晝無看起來明明是一副慈祥和藹的老爺爺模樣,可她卻莫名地覺得不舒服。
向晚又提着大包小包地回來了,他見拂曉已經坐在餐桌前百無聊賴地刷手機了,便笑道:“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鞋子了,稍微晚了會兒。”
買鞋子?
向晚帶了兩盒蒸餃和豆漿來,飯香味令拂曉食指大動,她僅僅隻分了一瞥餘光給鞋盒,捏了個蒸餃吃。
“女孩子好像都用這種小皮鞋配裙子?确實挺好看的。”
拂曉腳上有傷,他跑了好多家店才找到這一種柔軟不磨腳的小皮鞋,又買了一雙厚厚的棉襪,能多護着點。
沒算好時間,她肯定等急了吧。
“我試試。”拂曉穿好襪子,踩着小皮鞋走了幾步,腳感不錯。
“你怎麼不貼上創可貼。”向晚無奈道。
“我不習慣啦。”拂曉吸了一大口豆漿,擡眼看向他,聲音逐漸低下去,“晚晚,小荷她......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向晚的手頓了頓,搖頭道:“她救了你一命,又是跟了我這麼久的部下,如果真的有機會,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她,隻是她已被招魂過一回,實在不足以支撐第二回招魂了。”
拂曉這才算徹底死了心,她默默放下筷子,輕歎一聲:“我知道了......我們啟程去酆都界吧。”
向晚見她傷心,卻也束手無策,他隻能道:“......挽住我,拂曉。”
他直接帶拂曉來到了尋香樓,松開手,“你且在這裡歇上幾天吧,等我回來接你。”
“好。”
好在此時正逢日裡,兩人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騷動,向晚目送她進去,一閃身便憑空消失了。
“哎呦我的拂曉姑娘您怎麼來了!”
覃醉娘在接到底下人通報的時候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她從榻上彈起來大罵:“君上來了怎麼不早說,非要老娘急急忙忙趕着投胎一樣才樂意是吧!”
“不是啊覃老闆,君上來了又走了,是、是拂曉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