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戈咽了咽口水,在短暫的緊張以後,很快就感受不到恐懼了。
她從小就是這樣,恐懼的阈值似乎很高也很低,就算是隻蟑螂都能吓到她,但是同時,也隻能吓到她那一下下,再往後,明明還在害怕,她卻可以做到面無表情的脫鞋子把對方拍死,然後在毫無心理波動的處理掉屍體,就跟現在一樣。
一種讓她自己也感到驚慌失措的狀态。
冷漠的,隻會思考如何破局,如何解決問題的狀态。
她的手還在抖,臉上的冷汗也沒停過,赫然是一副被吓到了快不行的樣子。
也是憑這種樣子,她騙過了不少人。
所以眼下她确實感覺到了恐懼。
順着昏暗的充滿肉塊的長廊一路前行,最後來到一處廳室,腐臭的香味這裡最濃。
缪戈伸手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在魔杖尖上點燃了一個熒光閃爍,而眼前的灰暗褪去以後,露出來的詭異情景卻着實吓了她一跳。
這裡像一個簡陋的看護病房的地方,有六張床,一個把黑色長發梳成玉結樣子的嬌小女子忙忙碌碌的在床鋪之間穿梭,潔白到刺眼的被絮裡面分别躺着四個小孩,以及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看起來像是麻瓜中警察類職業的年輕人,不過其中兩個孩子和一個穿制服了已經斷氣了,這個是不用感覺都能知道的,他們眼球徹底翻白爬滿蒼蠅,蛆蟲在皮膚裡上下亂鑽。
還活着的孩子都瘦成了皮包骨,□□的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闆,像是行将就木,已經認死的人。
躺在最右邊床上,還活着的那個穿制服的,渾身都包着繃帶,本來雪白的繃帶正在滲血,看起來已經離失血過多死去不遠了,因為繃帶雖然綁的很好,但是沒有辦法止血。
可能是因為傷口太痛,他嘴裡一直發出那種“科科科”的聲音,像是被拔出來又堵住了嘴的魔蘋果。然後又因為痛呼,喉管的血倒流導緻嗆到,然後嘔吐。
缪戈沒忍住,捂住嘴幹嘔了一聲。
“哎呀呀,又吐了啊,真可憐。”女子帶着假的不能再假的憐憫的表情靠了過去,動作溫柔的擦掉了對方的嘔吐物,還用茶壺喂他喝水,沒能喂進去的水滴滴答答的溢出對方的嘴角。
缪戈的手抖的更厲害了,她沒有看清女子的臉,但是她的魔力和告知告訴她,面前這個看似溫柔的女子,絕非人類!
那她是什麼?僞裝成人的神奇動物?那既然有這個本事,就會受到魔法部管轄,為什麼敢肆無忌憚的對普通人出手?不管保密法了麼?
而女子還在動作輕柔的為那個少年人擦掉因為疼痛而出現的汗水,并且把對方扶起來,背後塞了靠枕,讓對方呈現一個更容易呼吸的樣子,接下來又開始關照其他的孩子,仔仔細細的去打理旁邊少女毛毛躁躁的頭發。
“來,幫你打理的漂漂亮亮的歐!”這麼說着的女子露出慈祥的笑容來,赫然是慈母的樣子!
“别擔心,我會一直保護你們的。”
這下缪戈看清楚了,雖然這個女子聲音輕柔,動作也溫和,甚至在給那些孩子唱搖籃曲,可是她微微張開的嘴裡卻露出無數獠牙,雙眼是如鮮血一樣豔麗的紅色。
她眼裡似乎還有什麼字,不過那是東方的文字,缪戈認識的不多,隻認出了一個“一”。
一什麼?這個數字有什麼意義?
“對了,今天又有新的孩子來了呢,要好好相處歐!”說完,女子扭頭向了缪戈的方向,像是不經意把遮蓋左半邊臉的頭發撥到了耳後,這下,缪戈看清楚了另外一個眼裡的字,默念了一個翻譯咒,她這才算讀懂對方眼裡的字。
‘下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