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别人的喜歡當成什麼?”
你把别人真心實意的喜歡當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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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早上排位,誠士郎懶懶點掉結算畫面,遊戲裡的大佬今天逢人就說:你怎麼知道我有一個愛好是二次元,從小一起長大天天說最喜歡我最在意我最離不開我,以後還要和我結婚的青梅竹馬。
隊伍裡四個人,其餘三人陣亡,苦口婆心地勸誡他:
“大佬,雖然你是大佬,但請停止你主觀意識的幻想。”
“長得好看的才叫電競男神,我們這種遊戲肥宅充其量不過是陰暗哥布林種族。”
“女人隻是想把我們騙出去當經驗刷,千萬别上當,和我們一起回洞裡吧。”
“看得出來,她的花言巧語使你有點飄飄然,可我還是願意回到森林裡,那裡沒有虛僞。”
“大佬,好懷念你不提女人的時候,那時候你槍瞄得是真準。”
“我每天上線三連‘呆呆呆呆呆呆suki’,大佬能帶帶我嗎?”
屏幕裡誠士郎操控的人物一發爆頭終結比賽,堵住他們的嘴。
放下手機,射擊遊戲帶來的緊張刺激感膨脹,他順着重力側面倒進枕頭,軟軟陷入,目光跟随房間裡另一個人的走動,瞳孔轉來轉去,看着她細細描繪眉眼,聆聽此刻心髒劇烈跳動的頻率。
“誠士郎。”
然後期待的聲音降臨。
接過遞來的紅絲帶,緞面質地,平滑有光澤的制品,誠士郎将它繞在指尖,又平整攤開,幾個簡單的步驟,替少女花苞似的盤發系上精巧的蝴蝶結,冷白色的手指穿梭、拉緊,最後愛不釋手般松開。
認真觀察她的模樣,他吐出無意義的單音節。
“唔,人型兵器小姐。”
“她有自己的名字。”繪裡蹙眉糾正道:“她叫薇爾莉特,是人如其名的人。”
誠士郎保持自己的看法:“大殺器。”
“你不是看過這部番嗎?當時很喜歡來着,别用那麼冷冰冰的稱呼啊,好好叫她的名字。”
“我知道。”
“?”
搞不懂米菲兔的人外思維,妝面和發型完成度都不錯,接下來換上衣服再看看有沒有需要整理的地方,捏住手套的一角,繪裡看了眼杵在房間裡的異性:“所以你能先出去嗎?”
他眼皮都懶得擡:“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沒看過。”
“……”
“砰——”
眼前房門緊閉,米菲兔吃癟,被驅趕出來。
再出現時,少女拎着手提箱出門,帶有緞帶裝飾的雪白布拉吉連衣裙包裹身軀,下擺大波浪型的褶皺随着步伐有節奏地晃動,裙子外面套着布魯氏藍的短上衣,胸口祖母綠的胸針閃爍其光芒。
她越過房間和走廊的交界處,從漫畫書的邊頁踩到木質地闆。
誠士郎遠遠觀望,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上前。
“我陪你去?”
“不用啦。”繪裡抱歉地笑笑,“誠士郎不喜歡人多且擁擠的地方吧,難得的雙休日别浪費了,花江先生在外面等我,我先出門啦。”
意料中的推脫,他沒再繼續說:“早餐。”
接過他遞來的能量果凍,一路走到玄關,她想起什麼,回頭問:“我可以去做我喜歡的事嗎?”
米菲兔感到疑惑,點點頭。
她安下心來,背過身推門,誠士郎看着她的背影,朦胧看見推開的門裡出現很多個片段,如同快速翻開的書頁略過,春天盛滿草坪的花朵,夏季海岸徐徐拂過的風,深秋帷幕般落下的枯葉,初冬鋪灑的第一場雪。
春夏秋冬,四季輪轉,唯有你的季節遲遲不來。
他眨眨眼。
啊,又從漫畫裡跑出來一個。
繪裡坐上花江先生的車,低調奢華的車型,看來做别的偶像、明星經紀人賺了不少錢,執着于她的原因估計出自混娛樂圈的大多有點我行我素的怪癖。
剛見到她,花江先生裝模作樣推推墨鏡,擺出自以為很酷的架勢。
“嗨,我的寶貝二次元偶像。”
“請不要對着我的角色說出這麼惡心的台詞,還有我不是偶像。”
“真不坦率啊,事到如今老老實實接受别人的喜歡怎麼樣?我帶過的孩子裡你是最别扭的一個。”
“那你還不趕緊謝謝禦影大人給你這個提升自我的機會,機不可失,現在就打電話給他痛哭流涕地感激一番如何。”
“……嘴巴一如既往的毒,不用融入角色嗎你?”
“抱歉,因為我‘不坦率’‘最别扭’,剛剛我哥哥已經幫我找過狀态了,沒問題。”
她垂首摘下棕色皮質手套,摸摸能量果凍的包裝袋,是常溫的。
周五早上醒來時,手指上的創口貼也是新換的。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凪誘導的結果?’
可是玲王,先做出讓步的人,是凪誠士郎。
她隻是努力學着他的态度,強迫自己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
工作時需要融入角色,她常常采用閱讀原作的方式達到這一目的,但今天真的,沒問題,她剛剛跟最喜歡的人告别,已經完全能夠理解角色的狀态,這份酸澀無以言表,無論如何想再次見面的心情。
哥哥,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愛我的同時,給我最大程度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