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一聲輕笑和着清風而來,小黃鳥身上忽而亮起一束金光,穿過茫茫夜幕,直抵穹頂。
須臾後,金光交織着結成繭。
枯樹抽出枝芽,一層層,一圈圈地籠罩住金繭。
荒原歸于平靜。
過了許多年,才有生靈回到這片焦土,卻不敢靠近橫倒的古樹樹藤結成的一座小山包。
曾有妖獸在此厮殺,留下越來越多生靈的痕迹。
又過了數百年,山脈崩裂,大洪席卷,将這片荒原沉入海底,從此再無生靈涉足此地。
一直到千年之後,一束金光自海水湧上,直破蒼雲,引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天雷消散後,樹藤覆蓋的金繭光芒散去,化成一隻綴着點點金鱗的白蛋,從中飛出一縷金光,在天道枷鎖的束縛下被抛出此界。
此非天道法則能容下之物。
于茫茫宇宙中,金光化成一隻懵懂的小黃鳥,被卷入銀河的時空亂流,又在河流中消失。
藍星,深秋十月。
臨海市。
台風即将登錄,氣象台發布了好幾次警報,路上幾乎沒見什麼人影。一道身影匆匆趕小區,長柄傘早就被大風吹壞了,馱色風衣幾乎濕透,凄風冷雨,凍得他臉色發白。
青年冒雨跑回樓下,按下電梯十九層,回到小公寓。
壞掉的雨傘被扔到玄關,濕透的風衣挂上了椅背,青年先倒了杯熱水,一口熱水入喉,霧氣迷蒙了眼鏡,才讓他慘白的臉色緩和了許多,輕舒口氣,擡手摘下半框眼鏡。
一雙桃花眼似也蒙着雨霧,濕漉漉的,清冷昳麗。
天上轟隆一聲,驚雷劈下,客廳暖色的燈光閃了閃。
窗外狂風大作,呼呼吹着,震得門窗直響,卻蓋不住陽台傳來的動靜。青年眨了眨眼,半濕的白襯衫貼着清瘦脊背,緊繃起來。
極清脆的啪嗒一聲在陽台響起來,就再沒了動靜。青年放下水杯,放輕腳步走向陽台。
早知台風要來,該收的早就收了,青年自己獨居,剛搬來不久,陽台隻有兩三個盆栽。
正因這樣,他在靠近陽台時,心跳變得快了許多。
快得心口有些疼。
青年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握住把手往下壓去,将陽台門慢慢推開一條縫。
沒看到人,隻看到一團嫩黃的東西,不知怎麼掉到了他家陽台上,還一頭紮進了花盤。
青年松了口氣,推開落地窗走出去,蹲在花盤前看着兩條小腿在花泥外掙紮的小黃鳥。
“哪兒來的小雞崽?”
這大風大雨的,不會是樓上小孩又養了雞崽被風刮下來了吧?看小黃鳥半天沒把自己腦袋拔出來,青年沒忍住用手指戳了戳。
這一戳,戳到小黃鳥屁股,把小黃鳥吓得一個炸毛把自己拔了出來,一屁股坐上花泥,豆豆眼呆了呆,轉頭怒啄青年蔥白指尖。
“叽叽叽!”
“好兇……”
青年縮回手,陽台外雷聲不斷,吵得他心口疼,風雨也越來越大了,看小黃鳥跟落湯雞似的蹲在花盤裡,想了想又伸出手。
“風大了,别又給你刮到樓下去。過來吧,屋裡暖和,我給你找找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小黃鳥歪了歪頭,“叽?”
“不啄我了?”
青年覺得這小雞崽還挺通人性,聽到有吃的就乖了,桃花眼彎成月牙,嗓音越發溫柔。
“那要不要跟我走?”
小黃鳥圓潤如球的小身闆在花盤裡挪了挪,似乎是在思考這個人類會不會拿它當口糧。
青年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耐心,或許是忙碌一天沒力氣了,就這麼等小雞崽回應,桃花眼含笑,斯文清秀的臉看去無辜又純良。
“真的不餓嗎?”
僵持一陣,小黃鳥才動了,慢慢挪到他手邊,一反剛才啄人時的兇狠,歪頭蹭他指腹。
“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