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意卻是一臉擔心謝槿的神情,擡手拍上他肩頭,“小謝槿,你要是被人挾持了就眨眨眼?”
謝槿:……
謝槿笑容真誠,絕不眨眼。
“玄意師叔誤會了,謝槿字字句句皆發自内心。”
聽到這話,玄意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呆子,他搖頭歎氣,“難怪你能在赤月峰待那麼久,聞折柳一個隻會拿劍砍人的,弟子又怎麼會學什麼畫符布陣,一天到晚不幹正事?原來你是個傻的。”
你才是個傻的。
謝槿皮笑肉不笑,心道反彈!
前面的聞折柳總算開口,聽着語氣似乎有幾分笑意,“你到底來幹什麼,再廢話就滾下山。”
玄意見他搭理自己了,立馬丢開謝槿,湊到他身邊小聲嘀咕,“我來找你,當然是有正事了!你上回幹了那一架,休養好了沒有?要是能打了就跟我去福德堂幹一架!”
謝槿眉心一跳。
這師叔聽起來是個刺頭啊,不會真把師父帶走吧?
聞折柳也回得爽快,“沒興趣。”
“為什麼?”
玄意繼續激動遊說,“你就站在那裡,不動也行,給我吓一吓那幫人,還有他們背後的陳明禮,憑什麼他們要什麼都給,我要什麼都不給?他們就是欺負我師父不在!”
聞折柳隻道:“找你師兄師姐。”
玄意眼神幽怨,抱住他手臂。
“他們不管……忘憂,你幫幫我,你就是我親哥!”
聞折柳看都不看他一眼,偏頭瞥向山外,“你走吧。”
玄意還要再說,卻被聞折柳抓住手背,他頓感手掌一麻,而後一陣無形之力便将他推開。
力道雖輕巧,卻是一巴掌将他拍到了天上,隻剩下玄意氣急敗壞的聲音回蕩在天邊——
“可惡!聞折柳你給我等着!”
謝槿望向暮色中遠去的黑影,心裡發出哇哦的聲音。
聞折柳恰好回頭看來,“笑什麼?”
謝槿本想收斂笑容,想了想便坦然一笑,“這位師叔挺有意思的,不過玄月峰在哪裡?”
聞折柳反問:“想下山了?”
謝槿立馬收起他的好奇心,“我覺得赤月峰挺好的。”
聞折柳又是一笑,他的笑點在謝槿看來總是很奇怪,也總是猜不透。聞折柳也不等他猜透,便飲着酒走上通往大殿的台階路。
“攬月宗三脈,分為三陽劍脈、春秋玄功、玉陽心決,攬月宗九峰峰主皆出自三脈真傳,但半年前,攬月宗隻有三峰,月諸峰、恒月峰、隐月峰,其他都是新掌門繼位後分出來的,玄月峰就是離赤月峰北邊那個山頭,跟赤月峰一樣沒什麼人。”
山上視野開闊,經聞折柳提點,謝槿一眼就找到了玄月峰所在,确實比其他山峰離赤月峰更近些,看上去郁郁蔥蔥,鮮有人煙。
謝槿猶豫了下,又問:“那師父和掌門也都是三陽劍脈的師兄弟了?可玄意師叔說……”
聽謝槿說到一半又不說了,聞折柳回頭瞥他一眼。
“想說什麼?”
謝槿也在觀察聞折柳的反應,看他也不像是有什麼避諱的樣子,才問:“師父和掌門當真曾經大打出手嗎?若是師父與掌門之間關系當真如此僵硬,徒兒也是怕以後萬一跟月諸峰有交際,會讓師父不高興。”
聞折柳嗤道:“你跟月諸峰有交際,跟我和誰打架有什麼關系?你看我被逐出攬月宗了嗎?”
謝槿眼前一亮,“徒兒明白了。”
也就是說,師父跟掌門兩個人打打鬧鬧是有的,但關系沒那麼壞!不然跟掌門鬧掰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在攬月宗待下去了。
聞折柳忽然又看了謝槿一眼,若有所思,“奉劍師兄應該能看出來你不适合學劍,按理來說,你就是進玄月峰跟玄意那個傻子修習玉陽心決,也比來赤月峰學劍法強。”
謝槿一聽這話立馬警覺起來,“師父莫非又忘了三月之約?現如今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啊。”
聞折柳挑起眉梢,轉頭又飲了一口酒,嗓音有些含糊,“你就是去玄月峰,那傻子也不會教你玉陽心決,說不定你比他還學得快。”
謝槿沒聽清,“什麼?”
聞折柳卻沒再說下去,擺手道:“你下回見了面問他就是了,天黑了,回去睡覺。”他說着站定在謝槿上方幾個台階,雙眸盯向他,晃了晃手裡的酒瓶,“酒要沒了,明日十五,你去福德堂領月例,記得帶酒。”
謝槿隻得應是,心下腹诽就知道除了那一壺冰心玉壺,師父壓根不會對任何事有興趣!
聞折柳笑了一聲,禦劍走了。
“記得就好。”
看他踩着劍光咻一下飛走,謝槿暗暗撇嘴,自顧自往山上爬。與其去想攬月宗九峰之間的紛争,他更該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留在赤月峰,今日的陣法也該複盤一下了。
怎麼會能布陣,不能出去呢?
隔日是去領月例的日子,謝槿起來沒見到聞折柳,就知道他不會出現了,帶上赤月峰玉牌下山去福德堂,領這個月份例和靈酒。
今日也是内門弟子發月例的時候,福德堂另外兩扇大門全打開了。不過福德堂裡的人卻着實算不上多,因為九峰新立,整個内門除了記名弟子和九峰内門長老的徒弟,就隻有兩名真傳弟子,謝槿今天沒碰到大師兄,卻碰到了月諸峰的記名弟子。
不說謝槿挂在腰間的赤月峰玉牌,那身白底紅紋的衣裳整個攬月宗裡也極少見,一身白金交錯内門弟子服飾的中年修士見到他便上前行禮,口稱師兄,謝槿也是一愣。
他本能回禮時才反應過來,記名弟子地位低于内門弟子,更低于真傳弟子,不排入序齒。
二人簡單交流了幾句,互換了姓名,謝槿有心套話,說了兩句懷念來宗門前與大師兄蕭珩的交情,套到了一個叫他稍微有點受打擊的消息——小孩哥蕭珩練氣五層了。
真不愧是主角攻。
謝槿心下暗歎,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那記名弟子告辭後,謝槿便入了福德堂。赤月峰唯有他一名弟子,分出來半年聞折柳一次沒來過,櫃台後的林大便要将過去積累的月例算出來,叫謝槿坐下再等片刻。
赤月峰作為九峰之一,每月分到的資源與弟子個人是不同的,各峰皆有定量,就算赤月峰人再少,資源也不能比其餘八峰少太多。
謝槿在堂中坐下,品茶靜待。
不過這事倒是叫謝槿有些意外,赤月峰分出來已有半年,師父居然一次也沒來領過月例,那他以前喝的冰心玉壺是從哪裡來的?
福德堂的茶點還是不錯的,往日可沒擺出來。謝槿想着一會兒問林大要一些,他這個月幾次過來打酒,在管事林長老師徒這裡也算混了個眼熟,對方應該不會拒絕他。
當然不是他吃,他隻是想帶給師父的靈寵小黃鳥。
一盞靈茶吃到一半,林大才從裡面出來,手中托盤放着一瓶靈酒,還有一隻玄鐵儲物戒。
“謝師兄簽下字,便可取走了。”
謝槿正接過筆,發覺那賬本上記的不是一瓶冰心玉壺,而是四瓶,他便擡眼看向林大。
“這是不是記錯了?”
林大眼神閃躲,看堂中再無人來,才低聲與謝槿說:“謝師兄有所不知,昨日内門執事明禮真人下來查賬,發覺福德堂每月僅有十瓶進庫的冰心玉壺,赤月峰近一個月就要了三瓶,對此很不滿,交待下來,往後每月各峰隻能取一瓶冰心玉壺。”
謝槿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新規矩,看向那瓶靈酒,“也就是說,我這個月隻能取一瓶了?”
可他那愛喝酒的師父一個月至少要三瓶冰心玉壺,他要是不能幫師父跑腿下山打酒了……
那師父會不會趕他下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