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日裡就去尋花魁,謝槿總感覺有哪裡不對,等一行四人抵達玉陌城中門窗緊閉的天香樓門前時,謝槿終于明白過來什麼。
既然九域下層的普通人生活和人間沒有太大差别,那麼想來某種糟粕文化也是差不多的,就比如青樓,它可能不會太早開門……
所以他們吃了個閉門羹。
但葉惟顯然不懂這點,“師兄,這樓中果真有妖氣,光天化日大門緊閉,怕是心中有鬼。”
看來師父猜的沒錯,這位葉道友也沒有撒謊,果然是個第一次走出青陽學宮的愣頭青……
謝槿欲言又止,默默看向天香樓門前,門後朱樓紅綢飄揚,花香馥郁,聞着着實有些醉人。
聞人祤同樣出自青陽學宮,但比葉惟年長許多,自也見多識廣,“師弟,天香樓是青樓,本也不會大早上就開門,入夜後才是最熱鬧的。不過妖氣比街上更重也是真的。”
葉惟頓時鬧了個紅臉,又因為師兄最後那一句肯定信心倍增,滿是信賴地看向聞人祤。
“那師兄,我們如何進去?”
天香樓門前白日冷清,街頭街尾看不見什麼人影,聞折柳打量了一眼四周,擡腳上前。
“翻牆吧。”
葉惟啊了一聲,面露為難。
“這,豈是君子所為?”
謝槿無奈搖頭,跟上聞折柳,聞折柳身影一躍上了牆頭,他便也提氣躍上,跟着跳下去。
隻餘下聞人祤與葉惟,師兄弟二人對了一眼,聞人祤眸中含笑,葉惟便尴尬地撓了撓頭。
聞人祤道:“走吧。”
爬牆私闖天香樓本不是君子所為,奈何他們本是要追查妖孽。等聞人祤和葉惟進來時,謝槿已經跟着聞折柳走近那座紅樓前,但他看不出什麼妖氣,隻看到眼前所見。
本以為天香樓白日裡多少留個人灑掃,結果幾人在院前走了一圈都沒碰到一個人,等推門進去花廳一看,裡面光線晦暗,異常幹淨,還有些陰冷,不像有人待過的樣子。
花廳中心有個蓮葉形的圓台,應當是表演用的,四周懸着一盞盞花燈,許多紅綢連接到樓上。
樓梯兩側還擺放着一些酒壇,謝槿跟着聞折柳走上樓梯,指尖輕擦過樓梯欄杆,抹了淺淺的一層灰,再聞到空氣中濕冷的氣味,他撚去指尖灰塵,低聲說:“桌子欄杆都積了灰,不像是近期接待過客人的樣子。”
葉惟行過蓮葉圓台邊緣,邊走邊仰頭打量自樓上垂落的紅綢花燈,小聲附和道:“沒有半點人氣,這地方,怕是很久沒有人來了。”
聞人祤提議道:“這座天香樓不小,進來後反倒察覺不出妖氣了,也不知那所謂花神藏在何處,道友,我們不如分頭找找吧?”
“好。”
聞折柳邊應着邊上樓。
他腿長走得快,謝槿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不一會兒就上了二樓。謝槿看着聞折柳推開一扇扇房門,房中布置都齊全,妝台上的胭脂床頭上的舞衣一樣不少,也都沒有人。
隻不過聞着都有一股接近發黴的濕冷味道,謝槿皺了皺鼻子,“師父,這地方真有人嗎?”
走出聞人祤師兄弟視線範圍後,聞折柳愈發随性,瞥兩眼便往下一個房間走,聞言回頭看了謝槿一眼,“是有一縷若有似無的妖氣,你覺得妖若要藏身樓中,會躲在哪裡?”
謝槿哪裡知道?
“師父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聞折柳理所當然地問:“你不是人間來的嗎?這青樓什麼地方好藏身,你就沒有頭緒?”
謝槿嘴角一抽,心說我是人間來的,人間!正經人!
之前以為隻有葉惟一個人愣,沒想到師父也是……
謝槿認為有必要為自己辯解一下,“師父,雖然人間也有青樓,但我才十六歲,我還未婚配,以前身體又不好,在人間時家教甚嚴,若我敢去這種地方是要挨手闆子的。”
聞折柳看向他的手,“手闆?你們人間時興這種?”
謝槿怕他以後也要給自己安排這種責罰,連忙把雙手背在身後,“師父!我們還要捉妖呢!”
聞折柳輕哼一聲,側身讓開樓道,“這樓裡妖氣是重,卻沒有人,做個樣子就行了,你去。”
謝槿當即恍然大悟,師父一眼能看出來樓裡沒有人,聞人祤應當也能,聞人祤主動提出分開搜查,或許想幹點什麼。可沒有人,會有妖啊,謝槿小心地推開下一間房門。
裡面果然沒有人。
謝槿放松下來,瞥向樓下,“我們要配合他們嗎?”
聞折柳俨然沒這個意思,抱着玉瓶靠在門闆上,“若我沒猜錯的話,整座玉陌城都被一件法器控制了,每夜的花神祭就是法器開啟的時候。摘星閣的人說過,那條身懷靈藥的蛇妖手裡就有這麼一件神秘仙器。”
他說話時,肩上蹲着的小黃鳥也是一副深沉模樣。
謝槿心下好笑,卻不敢表露出來,闆起臉認真道:“在柳仙鎮時師父就說過仙器,原來就是這件可以操控玉陌城時間的法器嗎?”
聞折柳說:“摘星閣的人說,那仙器頗為玄妙,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連他們的元嬰弟子都栽了跟頭,是或不是,恐怕唯有死在仙器下的人或是逃出仙器外的人才能回答這個問題。但昨夜若是我們跑得慢些,就算是化神期也會被吞噬。”
謝槿便有些後怕,“那豈不是說,連師父都會……”
聞折柳鎮定得很,“這不是逃出來了嗎?不過若是我下回顧不上你,你倒是可以跟緊那個聞人祤。那家夥修為不在我之下,不,應該說,連我也看不穿他的底細,估計他在那青陽學宮裡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連師父都看不穿的人,修為一定不低,謝槿将這話記下來,又問:“四大宗派都這麼厲害嗎?那我們攬月宗比起四大宗派怎麼樣?”
聞折柳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
謝槿迷茫,“什麼時候?”
聞折柳抿了口靈酒,表情很冷淡,“九流宗門。”
謝槿才想起來他是指在常先面前說過的那話,當時還以為師父是在内涵常先和萬靈門……
原來是真的啊?
小黃鳥忽然抖抖翅膀,“叽!”
這像是什麼信号,聞折柳挑起眉梢,朝謝槿擺手。
“有人來了。”
“要躲起來嗎?”謝槿緊張起來,就聽見樓下院中傳來一聲叱喝——“你們兩個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