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本想趁機溜走,結果蒼舒這一喊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忙壓下上揚的嘴角,故作冤枉。
“龍尊定是誤會了什麼,我見你被關進籠子裡實在震驚,怎麼會笑?我也沒辦法救你啊。”
他看向幾個龍族妖族,示意蒼舒自己也無能為力。
【好機會!外面該是天亮了,我這就退出秘境!】
蒼舒是被關進黃金籠子裡,可還是能清楚看到謝槿的手摸向了袖中,他對這個人的見死不救感到非常憤怒,便跟玄火說:“還傻愣着幹什麼?他要捏碎玉牌跑出秘境了!”
謝槿摸到玉牌,暗自撇嘴。
【早知道龍還是護着龍的,還好我就沒信過小龍尊!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小龍尊回見!】
蒼舒氣到跺腳,“不許跑!”
玄火卻一動不動,還與堵在了洞室入口處的妖族玉織交換了一個眼神,一龍一妖都笑了。
玉織緩緩笑道:“龍尊莫急,這處龍窟原本深藏地下,是太虛宗法陣無法覆蓋之地,他即便此刻捏碎玉牌,也無法離開這座龍窟。”
謝槿愣住。
蒼舒睜大金瞳,仰頭大笑。
“哈哈哈!謝槿你跑不了了!”
謝槿捏緊袖中玉牌,到底沒跟這些外族賭玉牌到底有沒有用,隻是一臉無語地看着蒼舒。
【我出不去對你又能有什麼好處?這倒黴龍尊!】
反正謝槿出不去,蒼舒心裡就爽了,他也不指望玄火能放自己出去了,笑夠了就指着謝槿跟玄火說:“你們要關就把他也關進來!”
謝槿看他那一臉我不好過你也别想好過的姿态,感覺多好看的一張少年臉蛋面相都變了。
【倒黴龍尊!】
随便罵随便罵,就要拉你下水!
蒼舒冷哼一聲,一臉得意。
玄火對龍尊能這麼快消氣也很意外,暗松口氣,語氣緩和不少,“此人心機深沉,絕不能讓他留在龍尊身邊,龍尊若喜歡人族,等回到龍宮後,玄火再去給龍尊挑幾個聽話又好看的人回來給你做寵物,可好?”
謝槿滿心不适。
【把人當寵物,你們龍族……好吧,人也會把龍當坐騎,互相傷害,也算是扯平了。】
蒼舒覺得這也挺好,但他對玄火的安排并不滿意,于是又沉下臉,“本座就要這個人!把這個人跟本座關在一起,本座要他解悶!”
“不可,若他在這裡,隻怕會說出許多不利于我龍族的話,離間龍尊與我等龍族。不過龍尊提醒的是,若讓他跑出去,也會給我們奪龍珠之事添上不少麻煩。”玄火臉上那幾分讨好之色變得認真嚴肅,冷冷盯着謝槿,“玉織,你們看好這個人,别讓他逃出龍窟,也别讓他靠近龍尊半分!”
謝槿欲言又止。
【這麼防着我幹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說過啊。】
玉織笑應:“玄火道友放心,不過一個金丹後期,我還是能看住的。道友放心取龍珠吧,龍尊這裡,我等妖族也不敢怠慢半分。”
玄火對她如此識趣還算滿意,點了下頭,便躬身向龍尊告辭,“龍尊,玄火二人便先走了。”
蒼舒被他們安排得一肚子火氣又冒了出來,抓緊黃金栅欄怒道:“玄火,你放本座出來!”
玄火和另一個龍族當做沒聽見,很快遁入岔道。
蒼舒氣得運起靈力哐哐拍向籠子,“玄火,你站住!”
籠子被打得金光閃爍,浮現出法陣符文,未傷分毫。
謝槿看在眼裡,默默搖頭。
【啧,龍都走遠了,小龍尊喊他們還有什麼用?】
蒼舒捏起拳頭狠狠砸了幾下黃金栅欄,目光幽幽瞪了謝槿一眼,便冷下臉看向玉織幾人。
“放本座出去!”
玉織垂眸歎道:“龍尊這是為難玉織了,龍族道友修為遠在玉織之上,玉織就算有心放龍尊出來也做不到啊。還望龍族莫要太過氣惱,免得傷身,你想要什麼,盡管與我們說就是了。我妖族向來與龍族交好,龍尊想要的,我定會盡量滿足龍尊。”
蒼舒稍稍冷靜了下,皺着眉頭改口:“那讓謝槿……”
“龍族道友吩咐下來,那人玉織便先帶走了。”玉織語氣軟和,卻也沒給蒼舒說話的機會,表面恭維,轉過頭就吩咐兩個小妖,“你們在此照看好龍尊,這人我先帶走了。”
兩個小妖紛紛應是。
蒼舒再次被驚得龍目圓瞪,而後黑着臉瞪向玉織。
“你一個妖,也敢忤逆本座!”
“玉織不敢,不過是依照龍族道友的吩咐辦事,還望龍尊莫要為難我等,玉織先告退了。”
玉織屈膝一禮,轉頭便看向謝槿,面色冷下來,“若想少吃些苦頭,就識趣點随我走吧。”
謝槿挑眉看向蒼舒。
蒼舒氣得直喘,咬牙切齒。
“蜘蛛精!”
玉織恍若未聞,“走吧。”
【他們三隻妖,我隻有一人,還是不要和他們正面起沖突為好,先看看有沒有機會逃走。】
謝槿揉着小黃鳥腦袋無聲安撫着,擡腳跟上玉織。
“你們萬靈宗區區一隻元嬰小妖都敢羞辱本座?”蒼舒見狀氣得踹向黃金籠子,“混蛋!你們給本座等着!出去後本座要你們好看!”
謝槿被吵得耳朵疼,搖搖頭,跟玉織走進一處岔道。
他不動聲色回眸,發覺玉織對蒼舒這位龍尊的話毫無反應,心道看來萬靈宗跟龍族也隻是表面情分。也是,龍族如此傲慢,方才玄火對玉織的态度就頗為高高在上,妖族表面敬着龍尊,私底下野心勃勃,這次會與龍族聯手絕對也是奔着利益來的。
那龍族要的是白龍龍珠,想要揚眉吐氣,妖族要的又是什麼呢?是龍族和人族不和嗎?
這一路上玉織也在打量謝槿,見他面上毫無懼意也是稀奇,“你這人倒是膽大,都落到我手中了,還如此冷靜?也是,到底是能叫龍尊另眼相看之人,被關起來還不忘要你陪伴,倘若此刻不是在秘境中,怕是龍尊當真會将你帶回龍宮去,哪怕其他龍族再不情願,也會将你當作寵物寵愛。”
謝槿對這份寵愛實在敬謝不敏,反過來問玉織:“道友說妖族與龍族交好,分明龍尊才是龍族最為尊貴之人,你卻為玄火幾人惹惱龍尊,就不怕龍尊事後刁難萬靈宗?”
玉織輕笑道:“此事乃我宗與龍族慕老的約定,龍尊再不滿,慕老自會安撫。我萬靈宗想要的,是要取得這次秘境的優勝,龍族幹了什麼,為何不滿,與我萬靈宗何幹?”
謝槿若有所思,他不認為玉織說的全是實話。目前看來,萬靈宗想要秘境優勝應當也是真的,畢竟這萬靈宗在北域屬于新興的一股勢力,那妖尊再強,也未能收服其餘妖王,若能得龍族相助,又在人族揚名,對妖尊收服其他妖王也是有好處的。
玉織邊走邊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你這人長相不算出衆,氣質倒是不錯,難怪龍尊能看上你。你們人族總說我們妖族媚骨天生,擅長蠱惑人心,我以為不然。分明蠱惑衆生的,向來都是你們人族啊?龍尊瞧不上我妖族,倒是被你這個人迷了魂。”
她彎唇笑問:“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謝槿心說把龍尊勾得五迷六道的分明是甯仙君甯淵,嘴上也隻能無奈笑應:“道友說笑了。”
玉織輕哼一聲,似乎瞬間沒了興趣,或者說方才的興趣都是裝出來的,冷着臉站定下來。
“不說也無妨,我師弟今日抓了一個你的同族,據說是什麼西域佛子,興許跟你有得聊。進去吧,你應當不會想要讓我親自動手。”
看着眼前的洞室入口,謝槿頓了下,低頭進去。
西域佛子?
他怎麼沒聽說過?
而且這蜘蛛精一定沒做過功課吧?他可是攬月宗弟子啊,怎麼可能跟西域佛子聊得來?
裡面這間地下洞室要比先前的幾間洞室都小不少,裡面有着一些龍族偏好的擺件和床榻,可裡面空蕩蕩的,隻有地上躺着一人。
不,應該是妖。
在謝槿分辨出地上那一身白衣過分秀美的少年是妖時,玉織神色大變,快步上前将其扶起,凝起妖力将那少年喚醒,“雲禾!你怎麼回事?那個被你抓住的西域佛子呢?”
那名為雲禾的少年猛地驚醒,扶着額角爬起來看向榻前一堆松散的繩子,面色很是懊惱。
“那家夥……跑了!”
“他修為在你之下,是如何跑出去的?若讓他出去報信……罷了,先去抓回那人再說!”
雲禾垂頭應是,這才見到謝槿,眼睛倏然亮起來,“這裡怎麼還有一個人?師姐擄來的?”
謝槿挑眉不語。
玉織沒好氣道:“那西域佛子還不夠你看?别肖想了,這是龍尊的新寵,輪不到你垂涎!趕緊去找人,别讓那個佛子逃出龍窟去!”
“知道了知道了。”
雲禾悶悶應聲,便走出去,路過謝槿時還好奇地打量着他。謝槿看着他發尾上綴着的一支白羽,猜測這個少年應當是羽翼類妖族。
但雲禾走了,玉織卻沒走。
玉織一揮袖,在洞室門口打上一道符箓,便走近謝槿,面色陰冷,“這裡是龍窟,太虛宗的法陣顧不到這裡,你知道的太多了,若你跑出去,對我們都不利,你說是吧?”
這洞室門口都被封了,謝槿很難相信她會放過自己,倒也從容地問:“你想殺我滅口?”
玉織冷哼道:“我與師弟不同,對你們人族毫無興趣,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叫謝槿是吧?若龍尊對你念念不忘,我會記住你的臉,讓我族最擅長幻術的小妖變成你的模樣,取代你。反正這龍珠秘境出了意外,死個人很正常,到時你背後的門派若有怒火,便沖着太虛宗發去吧。”
謝槿還是不解,“我應當沒有得罪過你吧?就算其他人不知道我死于你手,龍尊也該是知道的,你知道龍尊在意我,就不怕龍尊回頭找你算賬嗎?以龍尊的性子,他可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何況是啞巴虧?想栽贓龍尊殺害人族修士,挑起龍族與人族紛争,你這一手似乎太過漏洞百出了。”
玉織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外,“栽贓龍尊?我怎麼敢?我不過是擔憂你洩漏我們的秘密。”
謝槿笑着搖頭,“萬靈宗表面恭維龍族,實際上打着讓人族和龍族兩敗俱傷的算盤挑撥兩族,這不正是萬靈宗此行的目的嗎?不過是我的出現,讓你認為這是個可以進一步讓人族和龍族關系惡化的好時機。”
而其中關鍵,就是要獻祭他謝槿這個人族的性命,讓人族與龍族争,從此埋下怨恨伏筆。
玉織看他如此笃定,也笑起來,“不愧是龍尊新寵,是有些小聰明。可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人族越強,對我妖族越不利,讓龍族與人族争,一舉兩得,是最好不過的選擇!我們此前的确沒想過殺人,可誰讓你來了了,又是龍尊親自帶來的呢?”
謝槿暗歎一聲,攤開手掌放出靈光灼灼的留影珠。
“我知道了不能如何,隻會用留影珠刻錄下來,等出去之後交給甯仙君和龍尊,讓他們見識一下妖族的真正嘴臉。道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