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殿之内,隻有嬴政和扶蘇父子二人。
“以郡縣為主,分封為輔,緩步而來,一切自當大定。”扶蘇道。
嬴政厲聲道,“大秦是大秦,不是他國,既是知曉,大可日後改正,而不是重蹈覆轍。”
“更不是所謂的穩中生亂,一而再,再而三的平叛。”燈台上的燭火,此時此刻,甚至都有些微微顫動,嬴政握住奏章的手更緊了,“秦國飽受封君之亂多年,你還想讓一切來得更多?”
“臣不敢,更無此心。”扶蘇道,“父皇既是問至臣,身為臣子自當知無不言,身為人子,亦是應該言無不盡,不應半點隐瞞。”
話說的有錯嗎?
沒錯。
再看看扶蘇這個樣子,恭謙極了。
如果不知道前頭的事情,單單聽這句話還以為是什麼孝順孩子呢。
但是實際上?
這分明就是狡辯!頂嘴!
嬴政看着如同青松挺拔,寒冬裂風亦是不折其腰的扶蘇,本就是有些頭疼,眼下更疼了。
這個兒子怎麼半點不像朕?!
兒子都是債是吧!
嬴政看扶蘇越看越煩,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扶蘇趕出去。
不得不說,父子之間還是很有默契的,不等嬴政說,扶蘇就已經心下有數了。
不過在此之前,扶蘇到底還是問了一句,“陛下,真的半點不改了嗎?”
“……”嬴政。
“啪——”的一聲,手頭的奏章再一次砸了出去。
扶蘇也不躲,直接挨了個結實。
随後躬身告退。
嬴政看得更加頭疼了。
不久之後,宦官收起奏章,放到原位置,“陛下,十八公子托人過來說多日不見,實在想念,欲見您一面,不知……”
“讓他好生待着,不是已經開始學秦律了嗎?這個時候起什麼其他心思!怕不是拿朕當借口,起玩心了!”嬴政冷聲道。
聞言,趙高視線微斂,掩蓋下眼底的思緒,按照往常的情況下,這個時候就算是不見也會好生安撫一句,怎麼今日成這般了?
“還有你,你是他師父,既然當了,就需好生教導,莫要讓他起什麼歪門邪道的心思。”
“謹遵上命,臣定當竭盡全力。”趙高當即道。
“今日之事,你怎麼想?”
“臣因故來得太晚,守在外頭,隻聽見了隻言片語,不過就從剛剛的話中來看,王丞相、隗丞相等人,為國為民,長公子亦是心有壯志,不辭進言,隻是大秦自有萬年,不應苟同。”趙高揣摩上意道。
此話一出,趙高感覺到了嬴政的視線變了,那視線就那麼直晃晃地落在他身上,看不出喜怒。
趙高二話不說當即跪下,“陛下!臣實在愚昧,若是有說錯之地,還望陛下恕罪。”
“你沒說錯什麼。”他淡淡道。
趙高方才擡頭,“陛下?”
“沒什麼,起來吧。”始皇帝嬴政擡手道,“把剩下的奏章都拿過來,朕要一一批閱。”
“除此之外讓負責昭明殿的衛令同今日當值的三個守衛來此,宣召侍一起在外聽命。”話音剛落,就聽見始皇帝又道了一聲,“這件事你親自去。”
當即領命,退出了大殿。
趙高心下危機感大作,且不說在他說完那句話後,陛下就找了宣召侍待命,就說那個視線就不對。
雖然陛下沒說什麼,但是這裡面絕對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鑒于今早之前還不是如此,那就隻能是朝堂上的事。
他那個時候在殿外守着,倒是不曾聽見過什麼能夠和眼下這種局面聯系上的事情。
在見了陛下身邊負責守衛之後,趙高當即道,“今日朝堂上,可是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衛令:?
這個事情,不是之前就說過了嗎?
難不成還有什麼的嗎?
沒有啊。
衛令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到哪裡沒說的,不過眼下也隻得再重新說了一遍,“今日幾乎絕大多數官員都在同廷尉大人争辯分封還是郡縣一事,說到後頭,王丞相甚至差點和廷尉當堂打起來,但是終究沒有辯出來一個是非曲直,中間隗丞相還說錯了事,導緻陛下勃然大怒,最後陛下詢問了一下長公子的意見,在得知長公子認可分封之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後來陛下決定鑄造十二金人,并且命左右丞相,李廷尉一同拟定此事。”
“隗丞相說什麼了?”
“大抵就是封建之事古來有之。”衛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