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做春秋而亂臣賊子懼,這東西有點奇怪,但是這史書可是實實在在留下來了。】
【遺臭萬年,就是這麼遺臭萬年的法,青史留名,就是這麼個青史留名法。】
【哦,也不對,蓋了,不過是太史公蓋的,不是朝廷蓋的,甚至太史公把前面所有的棺材給一起蓋了,有一種補前朝沒做完事的感覺。】
【不過換句話說,也是因為大秦沒有太史公,但是更壞的消息是,就算是有太史公這種天縱英才,怕是也留不住。】
【别家史都不給留,更何況再寫史書呢?】
“……”嬴政。
雖然說的是李斯,但是他已經知道了大概結局。
連帶着對那神異之士提升的好感當場跌沒了。
但是此時此刻,那少數心懷六國的遺民,卻是對此人的感官好了不知道多少。
甚至包括了不想管事,也不想開口,站在這裡,和旁聽也沒什麼區别的韓非。
[朱元璋有言,國可滅,史不可滅。]
[換言之,史既然著完了,那元朝算是完了,還活着的元朝,那就不叫元朝,叫叛軍餘孽,天下正統已從元至明,交接完畢,不在叛軍之手。]
朱元璋?
很好,又一個不知道的人名出現了,不過既是出現在這裡……感覺十有八九,不是帝王就是謀臣。
嬴政手指點着書案,下面的人争論的聲音更勝,畢竟這句話,實在是給了許多人更多的籌碼。
李斯看着陛下那邊倒是有些想要後退,但是就眼下的情況,為了避免那神異之人發現異樣,此刻隻能一條路走到黑,大不了……私下跟陛下再說!
而扶蘇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國可滅,史不可滅……
[在二十四史中,元史修史的時間,僅次于遼、宋、金三史,畢竟這三史還修了三年,看起來好像已經很短了,而元史一舉砸穿了官修史的下限,再差也不會差到元史這個樣子了。]
[一個人有兩個傳,該有的有幾率變成沒有,不該有的可能會出現一大堆,比如說一個人能夠變成兩個人,一個人能夠有好幾個名字,真說是名字寫錯都是小事,鑒于元朝是蒙古人為主建立起來的王朝,和漢名不一樣,本來就讀就不容易,在一頓操作下,讀起來更是晦澀難懂,甚至還有因為分辨不清,以至于把朱元璋稱之為賊,自己家修史,把自己家皇帝修成賊的,隻能說,中華上下五千年裡找都不多。]
太史:就這還說我秦史不行?!
憑什麼?!
而秦始皇聽着這個話關注點卻是在那個‘皇帝’上。
朕的稱号,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後,又有人拿出來用?
做了什麼?
一統天下嗎?
不過就這個話來說……
怎麼感覺皇帝這個稱呼,君王人人可用???
是他想多了嗎?
[如果每一天都在修史,一天就得修出來四千多字,而這隻是一年之中每一天都在修的數,若是中間有些休沐日,或者有什麼大事,這個數額隻會更大,更何況由于紀傳體的特殊性,互相對照,互相說明,絕不是個容易的事,工作量極大,而工期極短,甚至修史都隻是純粹把對面還沒死幹淨的元朝在法理上按死,打成叛逆,疏漏是必然的。]
[不過好消息雖然修得特别亂,但是由于一手史料的全部遺失,元史又是個極為接近原版材料的史書,文學價值雖然極差,但是曆史價值極高。]
聽着的太史沉默了,他對于這幫人突然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了。
别人不知道記事寫史是一件什麼事,但是他很是清楚。
即便是他并不會去規整舊史立什麼勞子傳互相對照的事,但是一天也絕對不會寫出來這麼多,别說十分之一了,百分之一都談不上。
甚至就算是他想寫,也不可能這麼寫,消耗的木牍竹簡那都是一個極大的數目,甚至放起來那都是個事。
不過太史轉念一想,就想起了那名為“紙”的東西。
若是有那個呢?
那所用的筆,也是一個很是消耗之物。
【幸虧那個時候文字獄雖然存在,但是還沒大行其道,否則修史的這幫人一個都跑不掉,寫書錯了這麼一個字,死了都得被鞭屍,全家老少都得一起玩完,甚至門生故吏,有書信往來者,一鼓作氣,都别想跑,都得死,上到寫前朝史書,下到感歎一下日月風景看花看草,除非不識字,否則就有概率死在文字獄上。】
【哦,也不對,如果本人已經死了,不是鞭屍,那是剖棺戮屍,挫骨揚灰。】
話音落下,滿朝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