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年離開後,司徒馥看了一眼原先緊閉的窗戶現在半掩着。想必原先藏着的人,早已不在。她又恢複了在床上躺着的姿勢,不同的是,她喚了畫春進來換藥。
“小姐的傷口隔三差五崩開,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痊愈?”
面對畫春的抱怨,司徒馥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于她而言,活着便可以了,哪管是帶傷活着,還是怎樣活着。
收拾好後,司徒馥便借口需要休息,将畫春支出府去在水一方拿膳食。
約莫休息了半個時辰,司徒馥眨了眨沉重的眼皮,一縷風輕輕吹動着屋内的紗簾,一個青色的影子倒映在紗簾上,透過紗簾落入司徒馥眼中。
“阿青,你回來了?我把阿書支走了,你們兄弟暫時無法團聚,你會怪我嗎?”
司徒青緩步站了起來,身形挺拔健壯,墨發束起頭簪羽冠。一席青袍,凝練如洗。
“阿馥,你的傷勢如何?怪我,來晚了。”
司徒馥搖搖頭,司徒青的處境也見得比她好多少。
“莫要自責,這不怪你,是我自己想要這般的。”
司徒青一轉,他已經去了屏風前,與司徒馥隻隔了一扇屏風。舉止有禮,讓司徒馥備感溫馨。
“我見肅王與二皇子相繼離開你的閨房,阿馥,你受委屈了。但你的賭注過于巨大,犧牲太多,未來會後悔嗎?”
“我這一生,已然這樣了,不幫阿爹把仇報了,我妄為人子女。”
“二皇子不見得會與肅王交惡,但至少他現在知曉了皇帝有意讓大皇子繼位,這件事情便沒那麼簡單了。他隻會認為他的父皇,不立大皇子為太子,是在考驗他,而他們這些人都做了陪襯。但是話又說回來,阿馥,我得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司徒家主的死,幕後黑手并非隻有一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司徒馥眨了眨眼。
“是江丞相還是大理寺卿蘇大人?亦或者哪位皇子也參與了其中某一環?”
“我沒辦法準确告訴你是誰,但都是位高權重的大臣,從目前搜刮到的消息來看,你把注意力放在蘇府是正确的。隻是我們低估了老狐狸的狡猾。”
“阿青,對不起,因為我,你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司徒馥不願面對這麼煽情的話,但今日司徒青來看她,已經給了她莫大的鼓舞。
“為你,值得。”
司徒馥暗暗下定主意,要是這一關能闖過去,日後她一定給阿書和阿青物色幾個貴女,定不會虧待了他們。
“最近大理寺查案查得嚴,你多注意一下大理寺着綠袍的元評事,與江諸辦案主要人物是元烨,受益者卻是江諸。元烨能力很強,又是蘇尚的學生,背地裡指不定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系,你的事情先放放。讓那些狗官多活一段日子。”
司徒青難得沒有反駁,應了一聲後便離開了房間。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惬意了,然而身子雖動不了但是精神卻飽受煎熬。元烨……如果最後發現她的秘密,他會如何待她?
此時,大理寺案卷庫。
元烨背着蘇尚,偷偷拿了鑰匙開了大門,并且偷偷找到了三年前司徒府的案子。上面密密麻麻詳細記載了司徒家主如何中毒到如何死亡的緣由,簡單來說就是仇殺。如江諸與他說的一樣,作孽太多,被報複緻死。
正當他準備合上卷案時,卻突然發現書隙旁邊細微出有不起眼的幾處凹出來的,上面的紋路對理并不工整,所以應當是缺了幾頁。所以,那幾頁紙,被誰拿走了呢?
能進案卷庫絕非一般人,這些都是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案子筆錄,就連江諸沒有鑰匙也進不來。元烨是偷來的。他沒有驚動任何人。
出來後,他将鑰匙放回了原處,然後一個人呆愣的在大街上走着。江諸去仵作那邊驗屍,沒有喊元烨。他相信,就算是沒有元烨,他也能獨立破一次案。
賣混沌的商鋪一直在吆喝,路過的行人不小心撞了元烨一下,導緻他直接被撞到了木杆子上,雖然不痛,但他挨了人生中真正意義上的一次罵。
元烨今日沒有穿官袍,他對着撞他的人道歉,對方兇巴巴的本想訛詐一筆,但是發現四周漸漸圍了一群人。衆人的目光是雪亮的,元烨不反駁,然而看到了事情原委的路人見元烨被罵得這般慘,有些看不過去,直接将元烨護在身後,然後一臉兇相的看着想敲詐的男子。
最後鬧劇散了,元烨又渾渾噩噩朝前走去。
江諸騙了他。
蘇大人騙了他。
就連師傅都騙了他。
所有人都在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