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一紙婚書做不得數,死了你一個,還有下一個更好的,本官會為元烨請旨賜婚。”
二人在無形之中博弈,顯然蘇尚更勝一籌。他揮了揮手,獄卒便将司徒馥押解出去,最後将她綁在了十字架上。
蘇尚正坐在下屬給他搬的太師椅上,端了一盞茶,慢慢喝着。
司徒馥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她認命般問:
“蘇大人打算對民女用何種極刑?”
說完後,便發瘋般長笑一聲:“但在行刑之前,民女能問問,民女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蘇尚頓住了,茶也不喝,人也不坐,直接站起來朝着司徒馥走去。
他側身朝着司徒馥道:“本官與伯恩侯,你覺得誰權利更大?”
司徒馥不解看着他:“你想說什麼?”
蘇尚白了她一眼:“你看似聰慧,實際蠢不可言。”
“臨死還要罵民女一句,蘇大人也不過如此。”
正說着話,肖恩從外面走了進來,二人雙雙望去,見他手上拿着鞭子。不等蘇尚反應,那鞭子瞬間就落在了司徒馥身上。
“之前在花船上不是挺嚣張的嗎?來啊,笑一個試試。”
司徒馥任由肖恩的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她隻是側過頭去不看他們。蘇尚沒有阻止,而是喚了人來錄口供。
一共打了三鞭,對于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司徒馥來說,鞭鞭難熬,然她卻非常硬氣地一聲都未叫出來。
痛不痛于她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還活着。
肖恩又怒了:“你以為元大人會來救你嗎?實話告訴你吧,你會在這裡,也有他的一份功勞。若非他揭發你的罪行,給了由頭,你怎麼會被捕?”
肖恩上前捏住了司徒馥的下巴,将她的臉闆過來對着他,司徒馥聽見這話後反應平淡,他似又被激怒,獨眼猙獰。
“死到臨頭,還在倔。”說完一把松開手,揮起鞭子準備繼續抽打她。
比起其他酷刑,挨鞭子已是最輕的處罰。
司徒馥又重新側頭,閉上眼睛,等着鞭子落下,然等了許久,卻遲遲沒等來,她有些好奇,睜眼卻看見元烨用手接住了肖恩的鞭子。
他的衣衫有些淩亂,就連官帽都有些歪,可見他是趕過來的,還來不及整理儀容儀表。上衣基本上都被汗水浸濕,臉被憋的通紅。
他不敢看司徒馥,隻是喃喃道:“阿馥,我被騙去了其他地牢,害你受刑,是我錯了。”
司徒馥無言,隻冷笑一聲回應,落在他心裡像一根一根綿密的針,紮得心口生疼。
蘇尚看着沒有出聲,還阻止了一旁欲上前勸說的人。
肖恩看見自己的鞭子另一端握在元烨手上,獨眼一眯:“元大人這是做什麼?”
按照官階,肖恩是從二品武将,比大理寺卿還要高一階,但武将不如文臣,地位遠比文臣低。
元烨道:“司徒馥是本官未過門的妻子,未來入元家宗祠,按照朝中律法,不得對官員家眷用刑。”
肖恩道:“元大人都說了是未過門,那便算不上是官員家眷,再者,她手上沾了那麼多朝廷命官的血,配享受這個待遇嗎?”
元烨冷了臉:“我們沒有證據。不能行刑。”
他态度堅決,遂看向司徒馥道:“阿馥,今日我定護你到底。”
元烨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蘇尚讓他寫的策論,之于女子的刑罰,不論是坦乳受刑還是褪褲落釘這等最輕的罪罰,他沒有一樣能夠接受。
司徒馥終于願開口了,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他整個人都為之一顫。
“阿烨,你從來都沒有信過我吧!這些天的恩愛,真是難為你了。但我還是感謝你的,至少你還願意陪我演戲。”
元烨急得都松開了鞭子,上前一把抱住她:“阿馥,不是這樣的……我……我有苦衷的……我不知道你會受傷……”
“當人不被堅定選擇的時候,這個過程中她不可避免會受傷。阿烨,從你選擇放棄我的那一刻起,我的痛,我的傷,都是你帶來的。”
司徒馥說出這句話時,眼神裡全是悲戚。
元烨從始至終都不敢對視她的眼睛,隻能看着她的手腕被粗重的鐵鍊摩擦出血迹,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感到無力還有頹廢。
“杜黎還有蘭陵笙也說會護我,也确實是護了,可是你看,我在這大牢裡的時候,他二人又在何處呢?”
司徒馥很輕快地說完這句話,将元烨的無能為力擺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