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次,如果沒有某種命運的幹擾,他根本不會出手救她,哪怕這對他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自己如今頂替着陶瑛瑛的身份,與他非親非故,他能不抛棄陶瑛瑛,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子荷思索片刻,手放到盆裡洗了個手。
他根本不關心陶瑛瑛是怎麼瞎的怎麼啞的,自己後面如果表現不好,如果他真的厭煩了陶瑛瑛,把自己丢了怎麼辦?
她沒有系統,這麼個鬼地方保不齊真就重新投胎了。
不行!
是夜,子荷躺在床上,豎起耳朵,時刻關注另一邊陸玉屏的動靜。
但屋裡靜悄悄的,有時候連他的呼吸都聽不見,遑論起來端茶送水洗衣疊被了。
這可不行,沒有條件她要創造條件。
子荷悄悄爬起身,将窗戶開啟一條縫。
太陽尚未升起,她睜開眼,是一片空洞洞的黑暗。
鬼鬼祟祟的少女穿好衣裳,輕手輕腳推門而出。
門外蜷縮着一隻白色的毛團子,聽到聲響,率先跟她打了個招呼。
子荷被它吓了一跳,摸到它的毛發,想起來這是個什麼東西,當下解開腰帶,套在它的脖子上。
“哇哇哇哇哇。”
帶我去打水。
小狐狸似乎跟她心有靈犀,當下邁着優雅的步伐,将她帶到溪水邊緣。
子荷洗了把臉,端着一盆水回去。
黎明前的馬尾原黑得要死,風從四面八方穿過,身材瘦弱的少女端着一盆水,水中墨色甚濃,随着她搖搖晃晃得步伐,逐漸消失。
等到子荷到了門前,日光已經破開雲層。
面容白皙的少女感受着眼皮上溫暖的光亮,稍稍松了口氣。她撸起袖子,開始燒水。
先前變成一隻蝴蝶的時候,她已經将這屋前屋後都摸得清清楚楚。
陸玉屏是修仙之人,不食五谷,但陶瑛瑛不是。
她要吃喝拉撒,那麼就需要柴米油鹽。
陸玉屏一個月砍一次柴火,其餘都是從芥子袋裡倒出來的,柴米油鹽統統放在屋後那座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小廚房裡。
子荷根據自己的記憶,在屋裡生火做飯。
她唯一的助手,也就是那隻小狐狸,此刻竟然異常的聽話。
子荷以為它是被陸玉屏那一腳踢得腦子恢複正常了,殊不知這隻狐狸此刻已經不是之前的那隻了。
正襟危坐的小狐狸歪頭看着她,竟然有些像人。
“哇哇哇哇。”
去找菜刀。
小狐狸立馬起身去找菜刀,随後叼給她。
子荷摸到刀柄上的口水,僵了一下,随後拿着它的尾巴擦了一遍,指責道:
“哇哇哇哇哇。”
不講衛生,以後用你的爪子拿刀。
不對……
爪子更髒。
不過你遲早是要化形變成人的,雙腳直立就是你變成人形牛馬的第一步。
“哇哇哇哇哇。”
從今天開始,你要用後兩條腿走路。
小狐狸:“……”
幽黑的狐狸眼睛盯着她。
看着她嚣張跋扈、頤指氣使的樣子,小狐狸低頭舔了舔自己亂糟糟的尾巴,随後居然真的——
站起來了。
它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腰帶,用爪子給子荷遞東西。
一人一狐在廚房裡忙忙碌碌。
與此同時,陸玉屏在屋裡,獨自打坐。
到晌午時分,木門被人從外推開,忙活半天的少女端着豐盛的菜肴進來。
子荷跪在地上,代替陶瑛瑛恭恭敬敬給他磕了三個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感激他這些天的照顧,自我忏悔。
嗚嗚哇哇模糊的字音從嘴裡蹦出來,雖然不知是何話語,可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快要撲上來給他再磕頭的動作,陸玉屏就是個傻子也明白過來了。
更何況他不是傻子。
這樣的陶瑛瑛,就像是被奪舍了一樣,讓陸玉屏想到了另外的人。
再看着托盤上的菜肴,他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摻了墨水的菜肴味道甚是一般,陸玉屏略嘗了幾口之後坐在榻上打坐。
子荷收拾剩下的飯菜。
陸玉屏願意吃她的東西,這讓子荷有些意外。
不過這是不是也從側面證明了他願意再給“陶瑛瑛”一次機會?
子荷雙手合十,心裡說了聲謝天謝地。
隻是出了門,沖洗碗筷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靈魂跟這具身體産生了排異反應了嗎?為什麼她這麼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