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問,她對葉檀也不過是……利用的心理,隻是四下無人單獨相處,但凡他沒有表現得過于有攻擊性,她還是會忍不住親近他。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是為數不多知曉她秘密的人。
跟侍筆小鬼的陰暗不同,葉檀出身貴族,性情有些高傲,為人講理,但在是敵非友的情況下,手段卻是異常狠辣。
如今他斂去鋒芒,以謙卑的姿态來打量這個世界,子荷忍不住貼近了一點,小聲道:“你剛才是怎麼變回人的?”
葉檀從袖中取出一截紅繩,打結撐開,翻來翻去,翻出一朵花來。
“手法就是這樣。”他說。
子荷記不住,翻了一夜,勉勉強強有了形,将紅繩圈在手腕上,當着葉檀的面她再次嘗試,世界當即又變成陌生的樣子。
從螞蟻變成人,再從人變成螞蟻。
地上的影子在不斷變幻,從米粒到窈窕的輪廓,山野間的月光仿佛是一段薄如蟬翼的紗,蒙住了葉檀的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教導别人法術,他沒有他的母親那樣有耐心,更做不到心無旁骛。
終于,在第一縷陽光升起時,子荷心滿意足了。她拍了拍葉檀的背,卻發現他早就睡着了。
睡意惺忪的年輕人眼神有着些許的迷茫,扭頭看着精神抖擻的少女,伸手,摸着她亂糟糟的頭發,摘掉了發絲上的草葉。
山風拂面,金色的陽光鍍在了發絲的邊緣,他将白色的衣衫加蓋在她的肩上,空氣裡彌漫着一股醉人的清香,他用力抱住她,在一片綠野中,盯着她淡紫色的衣袂,恍惚中覺得這像是一個夢境。
她好軟,好香。
想要親親,摸摸,抱抱。
掌心壓着她的腰,想要揉到整個身體裡。
懷裡的少女在最初的詫異後,懷疑他是被人控制了,奮力掙紮。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她捏着葉檀的下巴,擺正他的臉,一掌扇上去。
她關切道:“你是不是被祝桑奪舍了?”
葉檀垂下眼簾,半邊臉發燙,忽然驚醒。
他似乎越界了。
無法解釋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他斂着眉,掐訣變成了一隻白色螞蟻,立在了她的指尖。
就當他被螞蟻奪舍了吧。
那隻螞蟻從指尖攀爬到掌心,酥癢的觸感從掌心紋路一隻蔓延到心頭。子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想難道這個變身的小法術會損害大腦?她昨天晚上反反複複練習,以後會不會變成傻子?
她擡手,對着掌心的小螞蟻,猶豫片刻,小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
他跳到子荷的耳廓上,趴住了,用心聲道:“我們上路吧。”
“男人心,海底針。真是猜不透你。”子荷歎氣,不過又是新的一天,路還是要趕的。
她收拾好行囊,沿着地圖上的方向,繼續踏入深山老林。
希望不會碰到侍筆小鬼。
白色螞蟻趴在耳廓上,觸角感受着空氣裡的信息,偶爾會有幾隻妖怪冒出來。
紫白衣衫的少女扣着鬥笠,現學現用,當着他們的面變螞蟻,幾乎是瞬間消失。
茂密的草叢裡,白色螞蟻體型略大,子荷望着他的觸角,用自己的輕輕一碰,葉檀怔了一下,有種電流刺激過腦細胞的爽感湧上來。
他叼住黑色小螞蟻,躍入草叢縫隙裡,一面躲避妖怪的踐踏,一面瘋狂趕路,希冀能夠擺脫這種讓人難以自抑的爽感。
然而,動物的本能總是會越過他的道德。
子荷覺得自己身上越來越重了,遮天蔽日的葉片下,那隻白色螞蟻似乎到了……發情期。
NONONO!
她一個激靈掐手決變回人形,情況緊急,已經顧不得會不會壓死他了。但幾乎是瞬間,葉檀也變了回來,牢牢桎梏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