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不清、火海掙紮的時候體會過的味道。
一杯由雪極星運來的雪岩母樹白茶泡制而成的茶水被人恭敬的端放在茶幾上,半掀開的茶蓋下透出絲絲霧氣,飄散着縷縷茶香。
茶幾前的沙發上,矜貴冷漠的銀發少年正皺眉看着眼前的虛拟顯示屏畫面。
“祝先生,請您用茶。”
茶師恭敬的屈身退下,連在心裡猜測他的身份都不敢。
畫面裡,随流光放下水杯,正捏着額角詢問:“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嗎?”
邊玉冬搖了搖頭,“是祝星憐把你送到這裡的,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随流光舔了舔唇,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我記不清了。”
“我隻記得很熱,嘶。”
她的唇密密麻麻的痛,邊玉冬解釋:“醫生說你一直反複脫水,嘴唇因為幹裂有很多小傷口,暫時先不要舔它。”
祝星憐的拳頭捏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這算什麼?
記不清了?不記得了?
升騰的怒氣模糊了眼前的畫面,祝星憐一腳将茶幾踢翻,連帶着那杯千金難求的茶水。
瓷制的茶杯落地,摔的四分五裂,淺色的茶水流淌飛濺,茶香四散。
随流光嗯了一聲,随後起身,“現在我醒了,可以出院了嗎?”
邊玉冬搖了搖頭,“反正也已經錯過開學典禮,再觀察兩天吧。”
她似乎是看出随流光的顧慮,“沒事,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随流光面上不顯,内心其實有些窘迫,“誰付的?我會還。”
邊玉冬笑,“應該是祝星憐吧。”
“其實他對你還挺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來看你。”
随流光擡眉,确實沒想到祝星憐會送自己來醫院。
她嗯了一聲,又随口問道:“交流的星球确定了嗎?”
邊玉冬搖頭:“還沒有,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随流光:“我想去蘭德星,你呢?”
邊玉冬托着下巴,“其實我去哪裡都無所謂,所以才問你們的。”
随流光:“好吧,能去蘭德星最好,去不了也無所謂。”
邊玉冬眨眼,唇邊泛起笑容:“我會幫你的,也許你能夢想成真也不一定。”
随流光明白了她的潛台詞,也笑了笑,“那就提前謝謝你喽。”
兩個人正有說有笑,門突然被人從外部打開。
祝星憐抿着唇站在門口,眼神卻并不看向随流光這邊,于是她的眼神便大膽起來,肆意的在他身上掃視了一遍。
覺得祝星憐似乎是瘦了一些,眼下隐約有些憔悴,嘴巴是一如既往的紅紅的,比之前好像更紅潤飽滿一點。
“看夠了嗎?”
祝星憐終于無法忍受随流光的視線,他滿心的憤怒壓下了深處的羞惱,直直的望向随流光。
她怎麼可以說記不清了,在這樣欺負過自己之後,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她,怎麼報複她。
可是她卻說不記得了,憑什麼?所以祝星憐迫不及待的要來質問,但是打開門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難道讓他去問随流光,你知不知道自己……
他問不出口,更不敢想對方的反應,于是隻能冷着一張臉,如果不是怒氣上頭,他此刻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随流光。
而且她不記得,其實也是好事,可是……不甘心。
随流光點點頭,眼神卻沒離開,扯出一抹笑容,真誠道:“幾天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
祝星憐冷笑了一聲,有些被氣笑了,這人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意。
邊玉冬見情況不對,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末了還貼心的關上門。
祝星憐坐在沙發上,不再看向随流光,然而對方大膽的視線卻還在他身上遊移。
“有時候我真想把你眼睛給挖了。”
“那你記得把我的眼珠子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随流光掀開被子起身坐到他對面,拿起一個像蘋果似的不知名水果咬了一口,結果被汁水蟄到傷口,痛的她嘶了一聲,摸了摸唇。
祝星憐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很快又放松了下來。
随流光放松的坐在他面對,“别裝了,說吧,又因為什麼?”
一進門脾氣就大大的,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祝星憐的手指慢慢攥到一起,再也繃不住方才滿不在乎的表情,幾乎咬牙切齒的詢問,“你真的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麼嗎?”
随流光見他這幅受了天大打擊的模樣,心裡一時有些拿不準,總不會自己真的做了什麼……
但依照祝星憐這個脾氣,自己要是真做了點什麼,他還能好心送自己來醫院?
于是她笃定自己什麼也沒幹,平靜道:“我對你做了什麼?你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她能做什麼,就算意識不清,她也沒那麼禽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