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夷怔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望向陸微雪。
年輕的男人依舊俊美無暇,可眼中的惡劣如一團濃稠的液體在緩緩流淌、彙聚,像是某種西域進攻的罕見的烏黑石頭,又像有什麼東西壞掉了,淬了毒。
他是怎麼發現的?!
或者說,他是何時發現的?
一股被看穿了的感覺入侵了骨髓,仿佛一舉一動都在陸微雪的監視之下。
謝明夷又氣又惱,卻也覺得莫名害怕,他一把掀開被子,整個人都暴露在冷空氣中,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
“還給我,還有,滾出去!”
少年紅着眼睛,把披風一把搶過來,随即毫不客氣地指向門口。
陸微雪靜靜地站在那裡,沒動。
謝明夷把披風扔到床上,赤腳踩在厚毛氈上,大力推了他一把。
“我說你給我滾,你聾了嗎?!”
然而他一巴掌下去,推在陸微雪的肩膀上,卻像推在銅牆鐵壁上一般,後者不僅巍然不動,還震得謝明夷的胳膊都麻了。
“你……”謝明夷擡起眼,看向比他高了許多的男人,這才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他籠罩在一片陰影下,顯得弱小無依。
而陸微雪不知為何,渾身散發着一股陌生的威壓 ,在他的注視下,謝明夷的雙腿似乎被釘在原地,無法挪動半分。
【哦豁,生氣了】
【陸狗你真的醋瘋了!怎麼對寶寶這樣,有你後悔的!】
【吓到小兔子了,小兔都不敢動彈了!陸狗你快哄哄他啊!!!】
陸微雪的臉色冷沉,冰霜凝結。
一雙狹長鳳眸裡鑲嵌着淺色的眼瞳,妖冶至極。
謝明夷無端聯想到豎起了半身的毒蛇,盯緊了獵物,嘶嘶吐着鮮紅的信子,嘲諷般看着獵物的垂死掙紮,而後将無處可躲的小動物死死咬住。
而此時的他,正像是那可憐的獵物。
陸微雪看着他,就像是計量着該如何将劇毒的汁液注入獵物脖頸。
謝明夷後退了小半步,氣勢不由自主地減弱了些,卻為了面子,再次叫道::“你怎麼還不滾?”
陸微雪深深地看着他,而後忽然一笑。
他湊近謝明夷。
謝明夷趕緊繼續往後退,腰卻被堅硬如鐵的手臂箍住了。
陸微雪就這麼把他圈在了懷裡。
一大一小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
謝明夷渾身一僵,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幹什麼?!啊……”
話剛一說完,眼前便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靠在男人溫暖的懷中,而一雙裸露的腿已經懸在了半空。
陸微雪自作主張地、不計後果地、為非作歹地……把他打橫抱起了!
【啊啊啊終于忍不了了嗎??】
【接下來的劇情我願意付費觀看啊啊啊啊】
【斯哈斯哈,口水已經準備好了】
【陸狗終于硬氣了一回嘿嘿】
【罵罵咧咧的小兔子要懲罰一下哦~快堵住他的嘴呀】
謝明夷反應過來時,一團火已經在臉上燒起來了,他羞憤欲滴,攥緊了拳頭捶打着陸微雪,“放我下來!誰給你的膽子……”
陸微雪看着懷裡紅了臉的少年,眼神幽暗。
想要禁锢住不斷掙紮的謝明夷,隻需要一步。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謝明夷的腰部輕輕掐了一把,少年便渾身一顫,不敢再動了。
謝明夷的臉紅得想要滴血,一雙柳眉緊蹙,眼眸被羞惱的淚珠浸透,像含着一汪泉水的春池。
一顆小痣随着撲扇的纖長睫毛輕輕搖晃,說不出的俏麗。
他薄肩微露,緊咬着靡紅的下唇,“你……放我下來……”
少年全身都抖,連聲音都在抖,明明剛才還在張牙舞爪,現在卻近乎乞求。
謝明夷不知道的是,自己哀求的模樣落在任何人眼裡,都非但無法博得同情,反而極易激起侵略的欲望。
陸微雪喉結滾動,克制住内心卑劣的欲望,聲音還啞着。
他的目光在少年精緻的面容上肆無忌憚地劃過。
“遵命,舅舅。”
而後抱着謝明夷走到床前,俯下身,将他整個人放回柔軟的被窩中。
謝明夷還沒反應過來,玉白的胳膊還抱在陸微雪的脖子上,随着男人的動作漸漸滑落,自然而然地垂在腦袋兩側,懵懂的眼神像是任人采撷的花骨朵。
而晶瑩的淚水還挂在睫羽上,恰似風中顫抖搖晃的花骨朵上的露珠。
陸微雪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癡戀地看了謝明夷一眼。
接着将被子拉回來,蓋在謝明夷身上。
還擡起手,細心地為他掖好被角。
“舅舅讓我滾,但我滾前,要看着舅舅睡好。”
說話間,他眼中一片清明,隻是聲音比平時略低。
仿佛剛才的可怖都是謝明夷的錯覺。
“國舅爺,是有什麼事嗎?”
外面的守衛隐約聽到什麼動靜,想起謝皇後的叮囑,猶豫再三,終是沒忍住朝裡面喊道。
“沒……沒什麼,我要睡下了。”
謝明夷往被窩裡縮了縮,有些慌張地回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