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北月回頭看餘瑞安，正見她大滴的淚水滴落，淚水“啪”打在炸雞盤上的塑料袋上，餘瑞安的眼眶通紅，可憐兮兮。

十一班班長見這情況，把炸雞翅拎起來，和齊北月打了聲招呼後，班長就迅速離開。

齊北月往她身邊靠近，見她如此更有些無措。

餘瑞安擡眼看向他，更是委屈，她吸吸鼻子，抽出桌面的紙巾，把臉上的眼淚胡亂抹去。

齊北月正要說話安慰，就見她利索套上一次性手套，然後抓起雞腿大口吃進去。

她的嘴鼓鼓的，唇瓣被油襯得潤澤。她的眼中淚光盈盈，深深望向他一眼，“嗚嗚”兩聲，示意讓他也吃。

齊北月忍不住笑笑，他把番茄醬擠到盤子裡，推到她面前。

他們點的炸雞套餐是雙人份，班長沒吃多少，剩下的不少。

齊北月大概理解了什麼叫化悲憤為食欲，大抵就是此時餘瑞安的樣子。

等到餘瑞安吃得差不多，齊北月把她換下來的一次性手套折好、丢到垃圾桶裡，又把紙巾遞給她。

“吃好了嗎？”齊北月問。

餘瑞安點點頭，情緒依舊不高。

他微微皺眉，有些心疼，“帶你去個地方，轉換下心情。”

今天晚上夠折騰，來回兩處折騰，他們這回又去到一職高附近，齊北月家樓下。

靠近樓邊停放了一輛自行車，黑白配色，看起來很是拉風。

他上前去打開車鎖，“附近江邊景色很好，我偶爾會過去逛逛。”

解開車鎖後，他跨上車座。餘瑞安跟着上前，輕輕踮腳，坐在車後座。

晚間的微風将他身上淡淡的青檸味吹來，餘瑞安輕輕合眼。

齊北月許久沒有動作，她探頭去看他。

他略微沉默，“這樣坐不穩。”

餘瑞安調整身體，也一樣跨坐在後座上，這個姿勢雙手正好能搭在他的腰上，她猶豫下，用雙手扯住他的校服。

“抓穩了？”

“抓穩了。”

齊北月蹬腳，自行車車身劇烈晃動。餘瑞安受慣性往後仰去，校服衣料帶給她的安全感少得可憐，輕飄飄的衣服抓在手中，甚至比她還要脆弱……

偏生得齊北月起步則快速，樓下一片大空地，她的身體不穩，似乎沒有任何憑靠。

失控的感覺相當刺激，餘瑞安忍不住低低叫出聲，略微驚恐，果然将煩惱抛到腦後。

自行車向前帶起極迅的風，風裹着江水的潮氣與他的味道灌進她的鼻腔，她漸漸習慣抓着單薄的布料，習慣控制身體恐懼，開始感受風。

自由，就像在天空飛翔一樣。

她睜大眼，嘗試着去看周圍。

先入目的迅速後退的風景，江面倒影城市，偶爾有風吹皺水面，江水蕩開漣漪，将倒影一樣吹碎。

岸邊的楊柳是片片青綠色。

夕陽落到山後，天幕從金黃慢慢變成青色。

餘瑞安将視線收回，看到他飛揚的校服，校服被風吹向身後，勾勒出他的身體輪廓。她的目光再往上看去，齊北月的頭發向後飛舞，青檸味道中夾雜着他洗發水的香氣。

她有一瞬間的沖動，幾乎就要抱上去。

自行車一颠，他們的身體也跟着一顫，自行車從矮台階上下到騎行道上。

齊北月：“抓緊了，我要加速了。”

給她幾秒的反應時間，齊北月加快速度。

餘瑞安身體再次後仰，她此時早有準備，很輕松穩住身體。

她正準備往四周望去，誰知齊北月突然減速，她控制不住地身體前傾，恐懼漫上心頭，她的心跳提速，雙手松開一下，又更加害怕地去抓住什麼，她的手落在他的腰側。

前方有自行車猛捏閘的聲音，“不好意思啊，占錯道了。”

這裡的騎行道是單向道，前車走錯方向，在轉彎的地方，兩輛車差點相撞。

齊北月：“沒事，走吧。”

他們再次駛上騎行道，餘瑞安緊抓住他，在昏暗的天幕下，她安靜感受着晚風。

餘瑞安能夠理解他所說的，果然在這趟路上，心情會有轉換。

等到他們下到主路，齊北月将車騎得緩慢，速度上不來，于是車頭晃動，隻能一直呈S形向前。

餘瑞安随之晃動，她左右瞧瞧，道路寬闊，她扯扯齊北月的衣角，“我也想騎會。”

“好啊，你帶我。”

齊北月将車停下，他的長腿往地上一支，車斜向一邊。

餘瑞安下車，走到車頭，齊北月松開手，車把往一邊歪去，她連忙伸手扶住。

見她略微慌亂的模樣，齊北月眼中滿是笑意，等她扶穩，他才跨下車。

齊北月的額頭上出了些汗，沾濕額前的碎發。

餘瑞安躍躍欲試，她上車，她的腿比齊北月短些，于是車的斜度更大。

她略微緊張，“我會騎，但是我第一次帶人。”

齊北月已經在後座準備完畢，他的雙腿微微彎曲，聽聞她的話，“你要是這樣說，我還是有點害怕。”

餘瑞安開始嘗試起步，起步成功後，也一樣呈S形走動。後座帶一個人，車重了不少，她蹬的費力。

過了一會，她騎得平穩些，隻是心裡還提着一口氣。

齊北小心翼翼問：“你心情好點了嗎？”

餘瑞安：“你說的不錯，轉換心情很有用，現在緊張了。”

齊北月忍不住笑，結果他一笑起來身體就晃，連帶着她抓不住車把，車一晃，她的心裡更沒底，她的心跳更快，手上用力抓緊，不停叫道：“你别笑了！”

他像是戳中某個點，聽了這話，更是笑個不停。

她的手有些僵硬，車身晃動得厲害。很快一切失控，餘瑞安抓不住穩車把，她忍不住驚叫。

眼見兩個人就要摔倒，他腳着地，用腿撐住車身。同時他用手扶住她的手臂，幫她穩住身形。

餘瑞安驚魂未定，她的心跳幾乎就要跳出嗓子，眼見周圍的景色不再晃動，她才常常松下一口氣。

他們都有些累，兩個人推着自行車，在江邊小道上緩緩往前走。

這裡遠離熱鬧的地方，不遠處的江面有霓虹的彩燈，到這裡的江面上沒有亮燈，周邊也沒有居民樓。

寂靜江面，清風徐來。

餘瑞安快步往前跑去，她踩上欄杆邊的石墩子，雙手撐住欄杆，她的身體前傾，深吸口氣後，她大喊發洩。

過了良久，她站穩身體，看着江面蕩開絲絲漣漪。

大喊過後，她有一點眩暈，覺得憋悶，餘瑞安大口呼吸，微涼的空氣吸入肺中，十分過瘾。

她眼中蓄了層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