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說這個。”
陸舒陽轉移話題道: “說起來,你家孩子睡了一下午,還沒醒?”
女人神色如常,說道:“哎呀,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是愛睡。”她又笑道:“而且我家閨女也懂事,睡覺可老實,也不愛哭。說不定等你過一會兒下了車,她都還沒醒。”
陸舒陽的目光又落在女人懷裡的小寶寶身上:“原來是這樣。那還挺好的,我幹脆眯會兒養養精神。”
說着,她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還跟女人說了聲:“你要是方便的話,等會兒能叫我嗎?”
女人沒料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當然可以!姑娘你放心睡就是了。”
夜色逐漸濃重,車窗外掠過連綿起伏的山,像是巨獸黑魆魆的脊背。車廂裡比白天安靜得多,卻也能聽到乘務員的腳步聲,以及有些人的呼噜聲。
女人眼看着對面的姑娘睡得正香,扭過頭,對後座的一個男人小聲說:“怎麼樣?”
男人旁邊的乘客也都睡了,男人回過頭:“什麼怎麼樣?”
“你看她。”女人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有些興奮:“就這個長相,再加上還是大學生!你聽聽,大學生啊!這能賣多少!要不咱們動動手?”
男人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别多惹事了,萬一——”
“能有什麼萬一?反正等會兒我才不喊她,正好她坐過站了才妙呢。”女人還是舍不得白白放過這麼一隻大肥羊:“這姑娘親口說的,她跟爹媽關系不好,估摸着家裡人也不把她當回事。多好的機會!你就回去好過個年?反正就咱們兩個,其他人也不知道我們多掙的這點。”
男人遲疑片刻後,點了頭:“行。”
“……”
陸舒陽心下了然。看來這輛車上就他們兩個是同夥,沒有其他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陸舒陽在即将到達曲吳前睜開眼睛。她揉揉眼睛,揉出一點水霧來,姑且當做剛睡醒的模樣,站起身,對女人微一點頭,說:“我下車了。”
這姑娘怎麼醒得那麼準時?女人暗暗咬牙,回頭拽了拽男人,壓低聲音:“快動手!”
男人沒有再猶豫,濃重的夜色成了他們最好的保護色,他舉起東西就要往陸舒陽頭上砸。不管怎麼樣,把人砸暈就完事。
但下一刻,一隻手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抓住他的手腕,一個天旋地轉,男人被重重地摔到車廂地上,發出重重的撞擊聲。“砰”,車廂裡的人都驚醒了,甚至有人拿手電筒照過來。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那兩個人是在打架嗎?”
乘務員和乘警匆匆忙忙地趕到這一節車廂,隻來得及趕上這場事件的末尾。
陸舒陽不緊不慢地向乘警交代了一切:“我看她的手上有繭子,條件一般,但小孩子的衣服布料挺貴的,而且,她的臉上應該抹過東西,這裡有一點沒抹勻。”陸舒陽用手電筒照着女人的臉部,用手點了點那裡。
“另外,他們兩個是同夥,我偷聽到的。”
乘警瞬間嚴肅了神色,取出手铐,将兩個人暫時關押起來。
這年頭,火車上的扒手和拐子,可謂異常猖獗。可偏偏火車上的人實在太多,這些人總能完美地隐藏在其中。這次要是能抓住兩個人,說不定還能揪出他們背後的團夥!
至于那個被拐的孩子,之後也要想辦法幫忙找到他的父母。
聽懂事情的經過,乘務和乘警還沒說什麼呢,旁邊的乘客先喝彩道:“打得好!姑娘你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幸好你發現了,不然這孩子多可憐呐!”
陸舒陽從容地接受了那人的稱贊,說道:“不過把大家吵到了,抱歉。”
“沒事沒事,其實還不如不睡呢。這一睡,差點讓他們得逞。”
“唉,就是啊。我都不敢睡了。”
鬧了這麼一場,車上的乘客們大部分也都睡不着了,準備撐着精神熬一熬。
反倒是陸舒陽,靠在椅背上,這次是真的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