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血緣、平白無故,但兩個人就是相像。
真真假假真真,陷入迷局,高貴或是低賤,傲慢與妒忌摻雜,在紛亂複雜的困境中,誰都無法摸清自己的愛,更分不清有幾分真心。
對于這種情節,柳詩靈表示愛看,且期待。
栩的看向柳詩靈,“公主知道你與秋孀是雙生姐妹的事情嗎?”
柳詩靈雙眼眨動,從對話本劇情走向的期待中收回思緒:“其實我并不是十分清楚。”
師傅栩:“公主與秋孀最初不知情,但叔叔是一力促成姐妹相見的人。”
叔叔風白露略感詫異,眉尾微微上挑,“我?為什麼是我?”
栩:“十四年前,她們出生,你在宮外撿到秋孀,将她撫養長大,令兩姐妹相見。”
風白露:“我何嘗不想帶着女孩遠遠離開皇城?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你。”
“哦!”養女蘇蕊聲音上揚,她在桌上卡片中翻找,從中幻出幾張紙,“這裡是叔叔為當年伸冤的相關書信。”
内容是:一張被駁回的申訴書,正是聲稱為當年之事為莫須有的罪名,極力描述冤屈。以及秋姳拒絕涉事的回複書信,她的嚴詞拒絕,沒有一點餘地。
驸馬燈火:“我僅知道叔叔曾在朝為官,後來被師傅指控為有罪,滿門流放,但叔叔被留在京城,永世為乞丐。”
養女蘇蕊往風白露身邊湊湊,一副好奇地神情:“這裡就你倆的輩分最大,趕緊把上一輩的瓜葛講講。”
無人知曉存在的雙生公主,以及被圈為乞丐的朝中官員。
柳詩靈也認真側耳聽,隻覺得故事設定越來越混亂。
師傅栩皺眉。
開口的卻是叔叔風白露,他眸中的情緒實在悲戚:“在我年少時,與他妹妹兩情相悅,可他不同意,于是我們兩個約定私奔……她被家族捉回去,她被處理掉了。”
師傅栩幾乎是咬牙切齒:“曉清年幼,受他蠱惑,連累得丢掉性命。他害了我妹妹性命,我自然不能讓他好過。”
養女蘇蕊點頭,“明白了。”
師傅栩:“我派出監視他的人曾告訴我,他在中元節撿到一個女嬰。而月餘前,我親眼見到秋孀的長相,我便懷疑她與公主是雙生姐妹。”
他質問:“今日是中元節,你到底有什麼算盤?”
進入這個幻境中,栩一直沉靜寡言,認真思考時,他會将拳置于唇邊,微微抿唇。
而此時,他似乎并不是站在故事外的視角中思考,反而問話中帶有怒意。栩的狀态,更像是失去至親的哥哥,他沉浸在角色中了。
風白露似是也回憶起與曉清的過往,他目光中清遠,落在窗外樹下明媚處,好似在看到那個站在晨光中的女子……
十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與她的初見。
陷入回憶中,風白露忽然愣愣,睫毛顫抖,額邊一滴冷汗凝成、滑落。
栩正要繼續說什麼……風白露伸手,在栩面前輕輕打個響指。
栩的目光先是迷茫,而後頓時清明起來。
風白露眉頭皺得極緊,“這幻境……”
竟能讓人陷入未有過的回憶。
柳詩靈聽聞,立即明白他們未明确說出的意思。
她早有實際體會,她不屬于這個世界,更沒有見過什麼珍惜草,珍惜草味道也十分陌生;但是她就是本能地讨厭珍惜草所制糕點。
進入幻境中,就會被引導着成為所扮演的那個角色。
他們的慌張表現被燈火盡收眼底,燈火隻緩緩道:“能造出如此幻境的人絕非泛泛之輩。兩位雖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卻也疏忽了。”
他說着話,修長的手指在茶杯杯身輕點。
此話一出,栩與風白露皆沉默下來。
片刻後,風白露笑,聲音悠揚緩緩:“左右也是來玩樂,沉浸些有什麼不好?”
風白露注意到栩緊緊擰着的眉頭,他忍不住笑着用胳膊肘碰撞栩的手。
風白露:“雖說進了他人的幻境中,但本體安全着呢,開心點。”
栩眉頭略有舒展,但仍蹙起,他的目光向燈火打量去,似是詢問。
燈火:“既是出來玩,便放松些吧。”
栩将目光投向燈火。燈火眸中帶笑,向他微點下頭。栩合上眼長長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柳詩靈從燈火的神情中,讀出另一層含義。
燈火表達出的意思是:有我在,不會出什麼問題。
栩松下口氣的同時,柳詩靈也跟着安心些。
風白露:“那我們繼續。”
他端起茶杯,喝口茶水,将話題帶回故事本身,“我沒有什麼打算,當年盜走公主的事情,也與我無關……如果我真的有異心的話,偷一個公主不如偷一個皇子。”
“不過結合先前養女說的魔寶,我懷疑中元節公主被人偷走,兩者之間有關聯。”
魔寶隻是在養女說漏嘴的情況下出現,與之相關的線索皆沒有展露,在場的人也沒有透露的意思。
師傅栩:“你被污蔑之後,就沒有任何想報複的心理?”
叔叔風白露:“報複倒沒有,隻有滿心的不甘。不過已經過去十餘年了,世間還有幾人能夠記得我是誰。”
風白露隻是感歎時過境遷。
栩接話接得十分幹脆:“我記得,不僅記得,還時時想要你死葬身之地。每每想到你過得如一個乞丐一般,我心方能好受一些。”
風白露聞言,輕歎一聲。
養女蘇蕊:“約定在今日,是誰定的?”
師傅栩搖頭。
衆人的目光鎖定在叔叔風白露身上。
風白露:“是我,秋孀要離開,我想着中元節是他們姐妹的生辰,不如就在這一天相約。”
驸馬燈火思索,“這樣簡單?”
風白露:“就這樣簡單。”
養女蘇蕊拿出卡片,将其變成實物,手臂粗的木棍,她掂了掂重量,“這是馬廄中發現的,驸馬,與你有關嗎?”
燈火:“我隻是想僞裝成溺斃。而且蒙汗藥上面寫着,劇烈疼痛會使藥物效果減弱,如果她醒來,喊起來更麻煩。”
蘇蕊被說服,點點頭,“嗯……你這樣做的話,風險太大了。”
木棒的來源暫且不論,風白露展示出最後兩樣證據。
養女房中搜到的,黑色的大塊玉佩,上面雕琢着盤旋的巨蟒,巨蟒身下有一行小字,文字并不是幾個人熟識。
以及公主秋姳房中的書籍,書籍上的文字更明顯為異邦的文字,而且與玉佩上面的字對比,兩者是兩種文字。
柳詩靈看到公主房中的書籍,不由得提起口氣。
空白劇本,滿是謎團的指向性線索……
還未等到其他人提問,叔叔風白露思考片刻,又道:“如果秋孀昏迷之後,被綁入水底,她将會無聲息死去。可是是什麼導緻她回到三樓的房間中?”
栩:“如果按照現有線索提示,那麼就是強烈的疼痛使她在死亡前清醒過來。”
養女:“難道是這個帶血的木棒?”
驸馬燈火搖頭,“若是身體上傷痕的疼痛,則一定要在我與秋孀見面之前造成傷害……我在房中見到她時,她并沒有表現出疼痛難忍的樣子,而且,我将繩索遺棄在馬廄中時,木棒并沒有在其中。”
師傅栩:“也就是說,木棒的傷害是在秋孀從池中逃出後造成的。”
燈火點頭,“目前看來,這個猜測是合理的。”
柳詩靈:“也就是說,造成秋孀劇烈疼痛的原因,是在驸馬見到秋孀之前?”
衆人對此并無異議,也暫時排除驸馬是兇手的可能性。
柳詩靈的心中則更加明朗。
在所有人對秋孀都存有殺心時,三個人能夠互相證明時間線,且三個人共識驸馬是第一個到達三樓的人。
則能在驸馬動手之前下手的,要麼在早飯動手腳,要麼就是三樓的公主秋姳。
毒藥的線索她已經找到,下毒之人謀害的一定是公主,他将解藥下在含有珍惜草的高點中,就是為了避免公主吃下解藥。這個人要麼是秋孀,要麼是師傅。
雙生姐妹的房間都在三樓,對比二樓居住的三個人,公主秋姳的地理位置相當有優勢。
線索分析到這裡,暫時停止。
師傅栩:“接下來說一下養女的動機。”
他說着,将手上的卡片一齊變成實物線索,順帶着将剛才的黑色大塊玉佩一齊擺放。
桌面上所有的線索,都是在養女房中搜查出來的。
線索一:桌面上的信件,來自家鄉,大意是詢問她何時返鄉。
線索二:藏在床墊下未寄走的書信,“待得到魔寶便歸鄉。”原本定在三日前寄出,可日期被劃去。旁邊寫着“魔寶已确認,即将功成”,這行字寫得實在飛揚,可見落筆時人有多高興。
線索三:首飾櫃中的桂玉,黑色的大塊玉佩,打開時可發現其中為中空,似是裝着什麼東西的器皿?
線索四:一本書籍,主要介紹吸收魔寶力量的法陣,及如何從人體中取出魔寶。法寶處于人的胸膛,隻要掏空便可以知道取出魔寶。
待看到養女将信件常在床墊下,柳詩靈沒忍住揚起嘴角。
方才蒙汗藥的線索也是在燈火房間床墊下發現。
孩子雖然是領養的,但是習慣卻很相似嘛。
驸馬燈火:“養女是我與公主在路邊救治的孤兒,原本想将她托付給當地的育兒所。可是小孩實在離不開公主,我們才将她收養。”
“現在看來,這孩子一開始接觸我們的目的便不純。”
叔叔風白露用手撐住頭,手指輕輕繞着自己的發絲,他對蘇蕊道:“養女來說說怎麼回事。”
養女蘇蕊拿起黑色大塊玉佩,手指輕輕撫摸上雕刻的巨蟒,“我來到中原,就是為了尋找丢失的魔寶。”
她将玉佩打開,露出其中的空間,“魔寶是我們魔族的聖物,傳說其中蘊含着巨大的能量。這塊桂玉是安置魔寶的外殼,魔寶丢失,我便一直将它帶在身邊。”
“我其實已經三百歲了,但魔寶丢失後,我的法力也随之減弱,最終隻能變成小孩子的模樣。近些年來,魔寶找尋遙遙無期,魔界衆人期望我回去,但我始終不肯。”
百年前的故事,對于其他幾人來說都很陌生,于是衆人安靜聽着。
“直到十五年前,我在皇宮中發現了魔寶的痕迹,我入宮盜走懷有魔寶的嬰兒,但是中途我受傷體力不支,最終隻能搶奪雙生姐妹中的一個。可出宮後,法力無法使我維持形态,孩子便丢了……再醒來時,便已經五年過去,我也不知道我在何處。”
柳詩靈:“魔寶具體在哪個嬰兒體内?”
蘇蕊搖頭,“雙生子生産時,氣息混亂,所以我無法辨别出來。但當我回到公主秋姳身邊時,我的法力已然微弱,失去辨别魔寶的能力。”
柳詩靈:“後來你就一直沒法辨别魔寶?”
蘇蕊:“嗯。但是前幾天的夜裡,我忽然感受到魔寶的氣息,我想到中元節是雙生子生辰,于是決定等到這天再來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