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膽子小,理智并不允許她走回去找鐘溟,其實柳詩靈能克制住在這裡站定等他,已經很不錯了。
一來考慮他救過自己,昨晚還提醒自己不要亂動。
二來考慮她的債務償還,自己未必有能力調查真相,如果他有能力且感興趣,她想當個拖油瓶接個順風車。
三來呢,如果他就是滅門的真相,真起了殺心的話,她也跑不掉……
柳詩靈想,送上門來的分不要白不要,還能在大佬面前刷個臉熟。
她以僵硬的動作将腳步别停,渾身顫抖的站在原地,這副模樣十分奇怪。
鐘溟的目光飄然落在她的身上,同時他應和着電話中的人,“沒找到。嗯,我看過,沒有活口。”
說到“活口”兩個字,他加重語調,甚是意味深長地看看着她。
鐘溟走到她面前,目光審視她,“你姓葉?”
柳詩靈搖頭如撥浪鼓,眼眶已然都紅了一圈。
鐘溟挂斷電話,低頭看着手機,在翻找聊天記錄。
他忽然出聲,似乎是很日常的呼喚,“葉雪绛?”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叫自己身後的人。
又見鐘溟看向自己,他的眼神堅定,柳詩靈愈發确定自己身後可能出現了個人。
無聲無息的,實在吓人。
柳詩靈咬咬牙,她緩緩回過頭。
然而,并沒有人在。
她轉回頭,看到鐘溟的目光依舊探尋。
那鐘溟就是在叫她了。
柳詩靈沉默。
過了一會,她決定先開口,“不知道這裡什麼情況,這家人都……”
她在斟酌用詞,“死了?”
柳詩靈剛開口,鐘溟又叫:“葉雪绛。”
她甚是猶疑,與他大眼瞪小眼。
柳詩靈能夠确認,兩個人之間距離不遠,而且今天雖然有霧氣,但也沒有達到看不清對面容顔的水平,他也不會把自己錯認成白月光這種烏龍事件。
柳詩靈猶豫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你真的認錯了。”
“哦,可惜。”他甚是唏噓,連帶着聲音都缱绻不少,像是從海底空曠除傳回般。
這一瞬間,柳詩靈心中微動,忍不住腦補了不少前因後果。
比如他是來滅門的,他是嚴謹的那一類人,還會拿着仇家的名單來看,對着名單處理,後來突然發現少了個叫“葉雪绛”的女人。
她偷偷打量他,更腦補了之前看到的視頻片段。屠滅仇家滿門,突然發現了一個小孩,後引發的一系列問題,總結來說就是此子斷不可留。
鐘溟問:“你很熱嗎?”
柳詩靈額頭覆上汗珠,她并不感到熱,反而很冷,毛骨悚然。
她故作輕松,“這麼明顯嗎?”
他了然,垂下眼“看起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确實不太好。”
約莫是她的表現太過明顯,可是身體本能在顫抖,下意識的反應她也沒法制止。
嗜血危險、心狠手辣、按着小本本名單殺人,這些都是傳言和她想象的部分。
柳詩靈想到在幻境中的經曆,他給她續命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她以此來刷新認知,并且給自己洗腦。
她鼓足勇氣,“是誰殺了他們一家?”
鐘溟淡淡掃她一眼,“是我。”
她的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之前好不容易對自己的洗腦給鐘溟的濾鏡都瞬間被打碎,她都聽到碎開後坍塌一地的聲音。
眼前的惡魔繼續開口,毫無悔意,“葉雪绛是這家的嫡女,現在就差她了。”
柳詩靈感覺自己的身體整個僵硬了,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挪動的響聲。
鐘溟瞥了她一眼,“你為什麼要回來?”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柳詩靈說話都不利索了,還差點咬到舌頭“那個幻術怎麼回事,也是你做的?”
鐘溟側頭,眼眸眯起,幽深雙眸中倒映着紅色燈籠的光,好似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原來你能分辨出那是幻術,可是現在這種場景,你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柳詩靈明白他的意思,牙關顫抖,硬着頭皮解釋,“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不會濫殺無辜。”
她憑着強烈的信念感說完。
鐘溟垂眸深思,揚起嘴角笑了下,“很不巧,你撞破了我的大事,我留不得你。”
!!
鐘溟揮起手,一把水刃在他的手中凝成,水刃在空中漂浮晃動,裡面還有流動的水波。
柳詩靈倒吸口氣。
悅耳聲音自耳邊響起,帶着無盡的溫柔與缱绻,“放心,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不會太痛苦的。”
她眼睜睜看着水刃在面前分裂成好幾根,直直向她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