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夏撐着最後一點力氣去衛生間洗澡,出來的時候江溪陌已經坐在他的床邊上等着了。
“江溪陌,你來做什麼?”季風夏洗完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整個人都軟綿綿的,也顧不得頭發還沒幹透,直接一頭倒在了床上。
“我來接你,”江溪陌說,“去我床上睡吧。”
“不去。”季風夏躺下裝死。
“你床太硬了。”
“硬就硬,我腰不疼。”
“你房間進風。”
“我被子厚,冷熱相宜。”
江溪陌:“……”
“阿雪,”最後,江溪陌開口,緩聲說道,“你不來陪我,我會很想你。”
季風夏睜開眼睛,帶着些懷疑地看了一眼江溪陌。他試圖起身,但雙腿一點力都用不上,幹脆重新倒了回去。
“不行,我走不動了。”季風夏抱着被子,動都不想再動一下,“腿發軟,使不上力了。”
江溪陌聞言,瞥了一眼電腦桌上的折疊頁,淡聲問:“阿雪,我還是幫你稍微按摩一下吧?”
想到前一天的窘迫場面,季風夏連連搖着頭。
“不要!江溪陌!你帶着那個東西離我遠點!”
“你這樣下去,肌肉得不到充分的放松,怎麼快速恢複?”江溪陌眉頭幾乎皺起來,“我是正經在給你按摩的。”
季風夏根本分不清到底江溪陌正不正經,也懶得去分清。總之那樣的尴尬的時刻他絕對不想再體驗一次,斬釘截鐵開口就是一句:“不要!”
“行,”江溪陌原本低垂着眼睫,倏忽間擡起頭來看着季風夏,一隻手握起季風夏的腿,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問他道,“腿發軟,使不上力,是嗎?”
一陣酥麻的感覺傳遞到大腦,他用了用力想掙開,但在江溪陌手裡,不過是腿輕輕抖了兩下的幅度。
“放開我,真沒勁了。”季風夏說。
江溪陌松開手,點了點頭:“那就好辦了。”
話音剛落,季風夏整個人都被按在床上,江溪陌低頭就吻了上來。
這個吻帶着對季風夏而言十分陌生的侵略性,口腔裡的空氣和口水都被侵吞一空,舌尖被動地被反複纏繞,大腦的思緒完完全全停滞,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經過昨天之後,季風夏像是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隻是親吻就渾身開始發燙,一陣陣熱流湧向下方,不對勁的感覺控制不住地持續湧入四肢和身體。
“你……别……”他的腦海空空蕩蕩的,一句話被親得斷斷續續,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等江溪陌離開他的雙唇,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緩和了一些。
江溪陌瞟了一眼身下:“阿雪,我還沒開始按,你就這樣了。”
季風夏幾乎是秒懂了自己此時的狀态,身體比腦子更快,條件反射翻過身就想逃,卻被江溪陌輕而易舉抱着腰抓了回來,褲子輕輕一扯就被除去,露出修長潔白的雙腿。
常年不見光的輪椅生活,讓季風夏的腿比平常男生更細更白,一隻手握着就能落入完全的掌控之中。
季風夏脫了力的雙腿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擺動的力道變成了敏感的發抖,對方用一隻手就能輕松打開他的雙腿。
江溪陌一手固定着季風夏的腿,一手控制着力道,把頭埋了下去。
想要并攏,想要逃開,但他的腿不聽使喚,一樣都做不到。
那一瞬間,季風夏的羞恥感幾乎爆炸,大腦一片空白,緊繃的弦一下就斷了。
……
等到季風夏喘着氣清醒過來,床單上已經一片濕滑。
他半生氣半埋怨地去瞥江溪陌,對方的唇上還挂着銀絲,勾着嘴角對他笑。
“阿雪,我說了不用換床單。”江溪陌說,“反正會髒的。”
在季風夏想刀人的目光中,他俯身下來,在季風夏的耳邊補充說明:“嚴謹一點說的話,是我會讓你把它弄髒的,學長。”
一句“學長”叫得季風夏恥度暴漲。
他閉上眼,平緩着呼吸。
季風夏前兩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和江溪陌表明心意後的這些天,除了親吻之外,他們平日裡的相處狀态和之前并沒有太大差别。
他那時候才意識到,為什麼秦懷意會說他們不是炒CP。
原來……他們一直這麼暧昧。
所以,即使是确定關系之後,他都沒能理解,所謂“男朋友”和心知肚明的暧昧,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直到剛才的事情發生之後,他才第一次有了對方是自己“男朋友”的實感。
江溪陌坐起身,用幹淨的衣服蓋住季風夏的身體。
“開始按摩吧,這幾天走得太多,不好好放松第二天會變得更累。”江溪陌說着,拿起折疊頁翻到開始的那一頁,“你現在應該不會——”
季風夏再睜開眼,眼睛裡已經氤氲成霧氣一片,他抓住了江溪陌的手臂,狠狠把他拽了下來。
江溪陌的嘴裡還帶着些腥甜,季風夏用力地吻着,雙手不自覺勾緊了江溪陌的脖子。
他的吻技還是很生澀,但正是因為生澀,傳達給江溪陌的感情變得更加直白,他的情緒熱烈而龐大。
親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放開對方,兩個的呼吸都變得沉重。
“江溪陌,”季風夏保持摟着對方的姿勢,卻忍不住難為情地偏過頭,“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也是第一次被人碰……”
“嗯。”江溪陌看向季風夏的眼裡沉靜似海,他聲音放得很輕,溫柔地應着。
“我……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才對。”季風夏說着。
“嗯,沒關系。”江溪陌被他緊緊摟着,額頭相抵。
“男朋友,是該做這些的嗎?”季風夏掙紮了好一會兒,克服了羞恥心,直視江溪陌的眼睛,真誠地發問,“那我呢?我可以為你……做點什麼呢?”
江溪陌的眼底是如墨深邃的夜色,其中閃爍着斑斓的星火。
“你什麼都不用做。”他親吻季風夏的額頭,“你在這裡,就足夠了。”
親吻結束,江溪陌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季風夏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用手機打開了搜索引擎。
過了很久江溪陌才回來,坐下來給季風夏認認真真地按摩雙腿。
季風夏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忍受,閉着眼睛試圖裝睡,感官卻越發敏感,又來了一次之後,才終于在迷迷糊糊中被抱上江溪陌房間的大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季風夏的腿又酸又疼,挪都挪不開步子,比他複健之前還要嚴重了。
江溪陌的房間沒有無障礙設施,季風夏連上個廁所都要江溪陌幫忙才能做到,沒想到對方甚至趁人之危,最後他咬着牙想回自己房間,想到自己床上還一團亂,氣得蒙在被子裡不肯出來。
腿部肌肉的酸軟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江溪陌在一邊無奈:“讓你不要總是那麼用力夾……”
“你給我閉嘴!”季風夏憤然擡手,一把捂住了江溪陌的嘴。
·
直到一周之後,季風夏才終于恢複到可以去樓下走動的程度。
那天,他們出門散步,路過樓下的便利店,季風夏鬼使神差地往裡面看了一眼。
這一周以來,他閑着沒事就在網上查資料,但是經過上次表白事件的前車之鑒,他每次看完都會把浏覽記錄全部清空,有時候看過的帖子自己都忘了,又會點進去再看一遍。
也算是七七八八學到了不少東西。
他想起了别人的經驗分享帖子裡特地标明的注意事項,停下來拉了拉江溪陌的袖子。
“我想買東西。”季風夏說。
“買什麼?讓超市外送不就行了?”
“不行,”季風夏又怕又好奇,“我要自己買,你在門口等我。”
季風夏小心翼翼走進去,在江溪陌的視角盲區裡轉了幾圈,最後停在口香糖旁邊的售賣區域。
他本想随便拿一盒就走,卻發現各式各樣的包裝擺了好幾排。
旁邊的導購往他這瞟了好幾眼。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買一個成熟男人都會用的東西!你都奔三了!
他左右看了看,假裝自己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停下來一本正經挑了起來,卻沒想到越挑人越麻。
牌子那麼多就算了,還分味道和尺寸。
味道還好說,他不是很挑剔,尺寸……
他心虛地從一排排貨架的縫隙裡去看門外的江溪陌,确認對方還站在門外等着,才稍微舒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手裡的東西。
季風夏:……
看不懂。
急,很急,非常急。
他完全不知道該買什麼尺寸……
雖然他已經好幾次了,但他對江溪陌還是一無所知。
對方每次都是一個人解決,也從來不讓他去做什麼。就算他并不是不願意。
他知道江溪陌的習性,表白的時候是這樣,在一起了也還是這樣。
如果不是季風夏去主動,江溪陌極少會向自己索取什麼。
季風夏納了悶,他前幾天在搜索引擎裡刷帖子,還說這年頭大家都愛看強制愛?
思緒飄忽着,季風夏又低下頭,從貨架中間的縫隙看出去。
第一眼,沒看到江溪陌。再看一眼,還是沒看到江溪陌。
他心下一驚,扒拉着貨架,從縫裡左看右看,都沒看到江溪陌的影子。
身後有人輕輕勾過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從他手裡拿走深藍色的小盒,換了一款更大尺寸的超薄款。
季風夏一回頭,江溪陌勾着嘴角對他笑,把手裡盒子上的标簽在他面前晃了晃:“學長,我得用這個。”
季風夏:………………
……想死。
他心不在焉地偏過頭,剛朝收銀台方向走了一步,又被勾着脖子往後走去。
“還要買别的。”
“什麼……?”季風夏讷讷地問着。
身邊顧客來來往往,江溪陌湊近季風夏的耳朵,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個詞。
季風夏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最後結賬的時候,兩個人還黏在一起,收銀員疑惑地看着他們。
出了便利店大門,季風夏腦子裡還全是一團漿糊,頭一撇,前些天那道怪異的視線再次出現了。
季風夏的腦袋四下轉了一圈,沒看到什麼奇怪的人盯着自己。
“怎麼了?”江溪陌問他。
這種感覺和自己創傷應激的時候有些相似,季風夏以為是心理問題還沒完全恢複,暫時放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