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桁見他也是個爽快人,便也不再拘束:“動筷吧,菜都涼了。”
南荀吃了兩口魚,又拎起他的酒壺:“二位可是今日進的城?”
“正是。”謝暄坐在南荀對面,答得簡練而幹脆。
“可聽說這城中丢了孩子?”
“城外告示上寫了,隻是雨太大,沒來得及細看。”周桁不禁一陣惋惜,好好的孩子怎麼就丢了呢!
南荀往嘴裡丢了一粒花生米:“要我說,丢個孩子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在我們南疆,過個兩天自己就回來了,再不然丢個蠱,用不了幾個時辰準能找到。”
周桁聽出他話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此事有蹊跷?”
南荀一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周桁還欲細問,就聽旁邊一桌人議論道:“……那場景,真是鬼見了都得跑,吓死個人,頭都沒了!還是個孩子呢,真是喪心病狂!可惜了!可惜了!哎!”
周桁聽着着皺了皺眉,南荀已然跳起來驚到:“什麼什麼?什麼孩子沒有頭?不是說隻是丢了,怎麼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那開口說話的男子頭發花白,面上褶皺多而粗糙,酒杯一放,說的是繪聲繪色:“我那打更的老友親眼所見,就在青石大街的小巷子裡。那個孩子昨兒個下午還在街上耍呢,結果夜裡就被扯斷了頭,被扔在巷子裡頭,血流了一地,招來一堆阿貓阿狗,那是一片血肉模糊啊!”
周圍人聽得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是被這老者所言吓着了。
周桁起身将南荀按在凳子上,示意他莫要慌張,轉身向那老者詢問道:“所以說,死的孩子昨日還有人見到,并非是先前丢的孩子?”
“不錯。”
“此樁案件如此殘忍慘重,官府可有立案審查?”
“是不是人做的都說不定,這怎麼查?那孩子的頭,是被活生生扯斷的,還有撕咬的痕迹,指不定是什麼吃人的怪物,如何查得?”那老者撈起酒壇一飲而盡,眼底盡是不屑。
周桁也不知如何接下去了,隻得轉頭看向謝暄。
謝暄搖頭不語,周桁垂下眼眸。
南荀看着這二人打啞謎,實在是自讨沒趣,招呼小二再上兩壇君子蘭。
南荀百無聊賴地吃着花生米,喝着酒,周桁見狀溫聲勸道:“南荀,醉酒傷身。”
南荀揚言道:“小爺我千杯不醉,君子蘭乃是好酒,需得盡興才是。阿桁啊,你嘗嘗便曉得這酒是好東西了。”
阿桁?
周桁眼皮跳了一下,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有點冷,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謝暄。
謝暄眼皮擡也不擡,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周桁忙也放下筷子:“我,我也吃好了。”
南荀目瞪口呆地看着謝暄起身拉着周桁的袖子轉身上樓去了。
“我去!”南荀往嘴裡塞了一粒花生米,一臉的不可置信。
周桁跟着謝暄回到客房,一路上謝暄一言不發,一間房間便反手關上門,側頭看着周桁。
周桁看着他,小心試探道:“謝暄,”我讓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
“南荀讓你不高興了?”
“……”
見他不說話,周桁小聲說道:“南荀是南疆人,不懂中原禮,他說什麼郎君不郎君的你隻當耳旁風就是了,别往心裡去,好嗎?”
謝暄的眼神裡多了一絲無奈,歎了口氣,轉身道:“我沒有不高興。”
周桁追上去問:“那你是生病了嗎?”
謝暄皺眉:“生病?”
周桁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最近總是心跳很快,心慌意亂的,也會莫名其妙心情不好。我以為你跟我一樣,生病了呢。”
謝暄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有哪裡不舒服嗎?”
周桁愣道:“那倒沒有。可能是最近想的事情比較多,以前還會頭疼,現在好多了。”
正說着,外面響起敲門聲,周桁開門一看,跑堂的送來一張令牌,那人一見周桁,忙低下頭,唯恐冒犯了這位“美人”,說:“城主大人有請,邀公子于明日前往城主府一叙。”
周桁一臉茫然問道:“我?小哥送錯了吧,我二人并不認識城主。”
那人道:“錯不了,還請公子賞個臉,莫要推辭。”
周桁伸手接下令牌,“隻有我嗎?”
那跑堂的扭捏一番,半天才開口:“小人隻負責傳口信兒,那人原話是:千金難買美人笑。想來,是請公子随意了。”
跑堂的小哥一轉身,險些跌坐在地,南荀悄無聲息地立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