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火折子,勉勉強強照亮了周圍,又是一座屍山!隻是這些人穿的是統一制式的守衛铠甲,看來正是失蹤的那批陵墓守衛!
那個行動迅敏的黑影聽從小五的指令,難道這一切都是小五謀劃的嗎?
借着火折子的光,幾人将這洞穴細細探了個遍,确定這裡再沒有隐藏的密室,隻有堆積成山腐爛發臭的幾十具屍體。這些屍體腐爛程度各不相同,有的不成人形,有的還是新鮮的血肉,可能還有那個不幸被拖走的倒黴侍衛。
退出洞穴,衆人一路回到主墓室,這裡終于稍稍能見光了。
範如美抱着一副寒玉棺哭,大概是慶幸自己生的晚,不必跟着先祖們遭這死後一劫之類的,聽的南荀隻想堵住耳朵。
“那個什麼,謝暄,”南荀極不自然地撓撓後腦,“謝謝你信我。”
周桁心裡隻覺得奇怪,按照南荀的脾氣,說謝謝怎麼也不該是這副别扭模樣。
“你是怎麼發現小五不對勁的?”
“我不知道。”謝暄答得極其坦誠,“我沒有懷疑他,隻是……”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眼神飛快地掠過抱着棺材哭的範如美,“隻是當時情況危急,我賭了一把。”
當知道答案之後,回想過程,會發現一切都是有迹可尋的,比如從下墓開始,小五就一直湊在周桁身邊;在主墓室,可能由于某種原因,小六離開了他的視線;小六暴露之後,他一再強調小六不是陵墓守衛,企圖混淆視聽,乃至後來一直守在小六身邊,也可能是為了檢查自己是否留下蛛絲馬迹。
若謝暄沒有讓其他人退出去,小五可能就不會暴露,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們。
墓裡的情況大概摸了個清楚,範如美命人進去清點屍體,将範氏先祖們的屍體重新收殓入棺。
“禀報城主大人,清點守衛屍體比上報的失蹤人數多了兩個。”來報的守衛聲音洪亮,似乎能貫穿整座山。
“怎麼多了兩個?”
南荀忍無可忍,怒道:“被拖走一個!甬道中小六殺了一個!不正好多兩個嗎!”
“不得對城主大人無理!”那守衛的聲音更加洪亮了。
周桁突然想到了什麼,拽了拽南荀的袖子:“小六不是還有呼吸嗎?他應該是失蹤的守衛之一,小五沒帶走他,應該還在,不會跟那些屍體埋在一塊兒了吧?”
幾人幡然醒悟,還有一個半活的人,不能就這麼埋了呀!
陵墓之事終于告一段落,範如美恭恭敬敬地派人将周桁三人送回客棧。
折騰了一天,三人終于能舒舒服服地吃上一頓飯了。飯桌上,南荀喝着君子蘭,滿臉鄙夷的說:“今兒這鴻門宴,擺明了就是小五策劃的,為了讨好範如美,無所不用其極!還有那活屍,偏偏就在他範家祖墳裡頭,我看他範如美未必全然不知情,定是做了損陰德的事兒才被人家刨了祖墳!”
周桁眉間情緒暗藏,歎了口氣:“陵墓隻是個引子,前因後果不明。城中還有數名孩童不知所蹤。萬一與活屍有關,恐怕隻會兇多吉少。在墓中我就與範城主說過此事,可他……”
最為洛西城的城主,掌管着整座城的生殺大權,卻對百姓百姓安危置若罔聞,一心惦記着找回陵墓中丢失的财物,對于徹查小五煉制活屍沒有絲毫興趣,一整個愛财如命。
洛西城封城的原因寫的冠冕堂皇,周桁在城主府才知道謝暄在客棧後院偶然發現了躲藏的陳生。
“也就是說,你一早就知道範如美打得什麼歪心思,才會偷偷塞給周桁那個藥瓶。”南荀的嘴巴真是閑不住,飯桌上不停地喝酒,這會子又嗑起了瓜子。
周桁将那個小瓷瓶拿出來,交還給謝暄:“多謝你了。”
南荀飛快地瞄了一眼,懶洋洋道:“你也就是得了陳生的便宜才能先我一步知道消息,那陳生呢?你給藏哪兒去了,請出來我見見,有沒有小爺我長得俊俏!”
謝暄淡淡道:“興許還在柴房。”
“呸!”南荀吐出瓜子殼,“躲躲藏藏的是個什麼事,叫他上來,問個清楚才是。”
謝暄原本不想過多打探陳生的遭遇,可是城主府還有數百人不得自由,既然答應了霜兒,必得有個交代。
謝暄點頭,起身要去柴房,南荀随手抓了一把瓜子握在手裡,急道:“我也去,我也去。”
周桁提起衣裳就要去開門,南荀嗑着瓜子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用不着你!我就去湊個熱鬧,你好生歇着吧!哎呦可吓死我了,那怪物怎麼就直沖沖的掐你的脖子呢!”說着還上手隔空摸了摸周桁的脖子,蒼白的脖頸上赫然幾道青紫色的掐痕。
周桁聽話地被按在椅子上,想起那瀕死的窒息感,頓時生出一陣劫後餘生之感。
謝暄背對着周桁,聽到這裡,開門的手微滞了一下,轉瞬間又恢複正常。
周桁目送二人關門下樓,陷入了沉思。
南荀走在謝暄前頭,嗑瓜子的聲音斷斷續續。
“你想說什麼?”謝暄冷不丁來這麼一句。
南荀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将瓜子殼扔在手邊的花盆裡,拍了拍手,也不繞彎子:“自然是不好直接當着周桁的面說的。”
他轉過身來,定定地看了謝暄好一會兒:“雖然我總是跟周桁開玩笑,但你不能當真。”
他說的是自己戲稱謝暄是周桁家郎君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