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昏昏沉沉的全都是哭聲,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天地仿佛都颠倒了,周桁跪倒在地,四周朦胧一片,陰森森的黑霧霎時之間籠罩整個世界。
“叮——”
安靜了。
不,是耳鳴的聲音。
周桁努力撐起身體,擡頭環顧四周,隻覺得耳朵都要充血了。
如果他可以看見自己,會發現他的耳朵确實在流血,額頭青筋暴起,看着甚是吓人。
嗡鳴聲終于停了。
不知是不是幻覺,遠處傳來打鬥聲,還有類似于猛獸的嘶吼聲,有些哀怨,有些憤怒,叫聲刺耳,卻比剛才好多了。
周桁用他僅剩的力氣爬起身,鬼使神差般,顫顫巍巍向前走着,一步一頓,宛若一具行屍走肉。
打鬥聲不止,周桁循着聲音看見個鬼影,有成年虎豹般大小,看不清具體模樣。
恍惚間,那鬼影朝周桁撲過來,周桁慌張伸手擋住,鬼影卻像那鬼霧一樣,從他身體穿了過去。
鬼影身後,俨然是謝暄!
“謝暄!”周桁朝他招手。
為什麼不理我?
沒等周桁問出什麼,謝暄已經追着那鬼影走了。
擔心他有危險,周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竟然就這麼跟着謝暄身後去了。
“謝暄?”眼前沒人,周桁試着喊起來,或許他就在附近呢?
“小心!”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周桁順着聲音望過去,霎時間睜大了雙眼。
那竟是跟他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那人一身白衣,身負長劍,一身仙氣飄飄,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周桁就那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裡頓時空了一下。
那是誰?為什麼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
到底是誰?
不及細想,周桁看見那人與謝暄二人合力,互相配合得天衣無縫,那鬼影逃無可逃。終于一聲尖叫,化成了一灘水。
“兄台好身手!”白衣人這麼跟謝暄說着,見謝暄手裡的劍,問道:“此間有靈,可有名字?”
“塵華。”謝暄的聲音冷冷的,讀不出什麼情緒。
那是周桁熟悉的塵華劍。
“這位兄台可知此處是哪裡?一路追着那噬魂獸,竟然迷路了。”白衣人環視四周,也不在乎對方對他的态度那麼冷淡。
“此處是晉城外的一座荒山,往東南方向走上兩個時辰,或許能在日落前進城。”
白衣人将劍被在身上,笑着說:“多謝兄台,我腳程或許快些,說不定還能趕上天字号房。”
說着朝寫謝暄再次道謝,背着劍走了。
周桁就站在原地,看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謝暄素來冷淡,他是知道的。
隻是他雖然說話冷冷的,卻在那白衣人轉身之後,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背影看。
周桁從未在謝暄眼裡看到過這樣赤裸裸熱烈的眼神。
那是什麼意思?
“謝暄?”周桁依然不死心,嘗試着叫醒謝暄,可是兩人中間就像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任周桁這麼去叫,總是不得回應。
場景一轉,周桁跟着謝暄來到一家客棧門口,謝暄的腳步似乎有些猶豫,終是擡腳邁了進去。
“哎?”迎面傳來道聲音,周桁知道,是那個神秘的白衣人。
“這麼巧啊,我也在找地方住呢!聽說這城裡最近在辦什麼祭祀儀式,附近幾個城的人都在湊熱鬧呢,客棧都滿了,或許今夜就要露宿街頭了呢!”說着還歎了口氣,但是周桁從那白衣人的眼神裡看不出一點可惜或是遺憾的意思。
“這樣嗎?”謝暄依舊惜字如金,“那便露宿街頭吧!”
那白衣人臉上笑意不減,提着劍往外走,說:“其實湊湊熱鬧也是不錯的,露宿街頭又有什麼呢?”
謝暄默默跟在他後面,随着他走出客棧。
“兄台修為不錯,一套劍法使得出神入化,不知師從何人?”
謝暄跟在他身後緩緩走着,說:“蒼山,謝暄。”
果然還是那麼熟悉的一套自我介紹。
“我叫周桁,家師乃是千華散人。”白衣人不等謝暄去問,便自報家門了。
謝暄眼皮輕擡,似乎有些驚訝,說:“你是周桁?”
周桁?
他是周桁?那我是誰?
周桁茫然地站在謝暄身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我?看來家師說得不錯,隻要我在外頭報上他老人家的名号,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哪怕遇到打不過的人,對方必會給他老人家留幾分薄面的。”白衣人笑着,那笑容,多明亮,多惹眼啊。
謝暄搖搖頭,說:“千華散人乃是半仙,在整個修仙界頗負名望。但是在下知道你,并非是因為千華散人。傳聞千華散人收了個徒弟,天資卓越,十二歲便能獨自收複一隻魇魔,年少成名,誰人不知?”
那白衣人笑着回應道:“謝兄也是年少成名,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玩笑間白衣人還笑着給謝暄作揖行禮。
周桁聽着二人的對話,隻覺得這對話内容似乎在哪裡聽過,絞盡腦汁卻想不出個所以然。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周桁覺得自己好像随着這天地也被裡外轉了個彎。
再擡眼去看,周桁似乎回到了崖底,四周是一片熟悉的黑,上面好像有什麼動靜。
循着聲音太有去看,迎面好像落下來個黑乎乎的影子。
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