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來信,似乎有些着急,周桁跟着謝暄來到蒼山腳下。
将周桁安頓好,謝暄獨自上山了。
周桁努力回想一些記憶,希望能從先前的的細枝末節中找到一些線索,他太過急切想知道關于自己的過去了。
眼前能有一切模糊的影子,周桁知道,自己的眼睛大概是快好了,他為此很高興,這樣,謝暄也能勉強放心了。
胸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周桁摸索着,估摸着大概是那塊玉佩。
“你還真是個跳脫的小老頭啊!”周桁笑着将那玉佩拿出來捧在手裡,鬼霧從玉佩裡冒出頭來,左探探,右探探,甚是可愛。
“師父,你在裡面很無聊嗎?那阿喬陪你說說話吧。但是你一會就要回去,謝暄說了,在外面待久了對你不好。”
鬼霧在周桁身邊繞兩圈,周桁伸出手,鬼霧在他手掌上方稍稍停留了一瞬,周桁又看到一閃而過的幾張畫面。
人山人海的街頭,仙風道骨的老頭牽着個孩子,一老一小穿着一樣的衣裳,看起來頗有些喜感。
那小娃娃一會兒要買糖人,一會兒要買糖葫蘆,老頭皆笑着應允,然後用手指敲了敲娃娃的腦袋,“你這小家夥,這麼愛吃甜的,當心牙裡要生蛀蟲的。”
小娃娃啃着糖人,仰頭笑着,“師父那麼厲害,蛀蟲才不敢吃我的牙呢!”
一老一小牽着手,逐漸來到城外有些荒涼的村子。
“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喪門星!喪門星!”
未及走近,便傳來一陣咒罵聲,師徒二人循着聲,看到一群人圍着對地上的人拳打腳踢。
“住手!”一道稚嫩的聲音攔住他們,衆人擡頭一看,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着小小的白袍,拉着白袍道人的手,可愛的緊。
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周桁看着依稀有些眼熟。
“仙師莫攔,這喪門星三歲喪父,四歲喪母,靠着叔姨伯嬸的施舍長大,小小年紀不知感恩,竟還敢滿嘴污言穢語辱罵長輩。”
“是啊是啊,他簡直就是災星降世,克死親爹親娘,十一歲時又克死他小叔,接下來還要克死誰?”
地上那少年掙紮着爬起身來,“你們胡說八道,我小叔分明是夏日貪涼自己掉進水裡淹死的,管我什麼事!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害死他的?是不是随處死個阿貓阿狗都要記在我頭上?我告訴你們休想!”
“哎你說什麼呢?哪件事冤枉你了?要不是你自己騙你小叔去河邊,他能死嗎?明明就是你害的!”
周圍的人作勢又要打,那娃娃攔在衆人身前,說:“各位叔叔嬸嬸,饒了他這一次吧。”
小娃娃長得實在有些可愛,衆人本來也沒有不得不打的理由,隻是因為看他不順眼,反正這人沒爹沒娘,周圍人有什麼不順心的就說是受災星影響,故而拿他撒氣。如此一攔倒也算了,各自回家去了。
少年看着這小娃娃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終于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臉一定非常不好看,頓時有些慌亂,遮遮掩掩藏起自己髒亂的臉。
沒想到那神仙般的小人兒竟拿出他白淨的帕子輕輕為他擦拭着臉上的血污。
他覺得戲文中的救世主約莫就是這個樣子了。
少年看着那雪白的帕子一點點變髒,那人臉上卻沒與絲毫嫌棄之色。
小娃娃掏出幾枚銀葉子塞給這少年,一句話也沒說,轉身牽上那老頭兒的手。
“仙師留步!”
小娃娃轉身,老頭兒也停下來看他。
“我,我叫裴雲起,請仙師收我為徒!”
小娃娃心軟,央求師父收下他。
老頭兒搖搖頭,“你小叔真的是自己溺死在水裡的嗎?”
裴雲起肉眼可見的有些慌亂,他強裝鎮定地對上那老頭兒的眼睛,“是的。他的死與我無關。”
“我在此處受盡了屈辱,還請仙師收我為徒!救我出苦海吧!”少年跪在地上磕頭,不過三兩下頭上便磕出了紅紅的血印。
老頭兒拿出一個荷包塞到他手裡,少年擡起頭與他對視。
他覺得老頭兒的眼睛裡滿是審視,與那些人看他的延伸一樣。
“你我并無師徒的緣分,你好自為之吧。”
老頭兒拉起小娃娃的手,越走越遠。
畫面就此結束,周桁有些驚訝,竟是裴雲起,周桁終于知道為什麼看那少年眼熟了,那人俨然是少年時期的裴雲起。
原來兩人這麼早就見過面嗎?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裴雲起,孽緣從此而生嗎?
周懷瑾說過,裴雲起曾是東陵城侍衛出身,後來在周邵跟前得了臉才爬到現在這個位子。
根據謝暄的說法,他是被周邵設計跌落萬骨崖,難道裴雲起是看在自己小時候幫過他一次,所以頂着壓力将他從萬骨崖下救出來嗎?
這麼說,他能保下一條命,的确應該感謝裴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