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争的死,昨日在場的衆人并沒有透露出去,因此整座蒼山隻有幾個人知道。謝暄的本意是先瞞着,今晨與掌門商量一番還是決定公之于衆。
一來這件事本就瞞不了太久,楊争是昨日被扣在蒼山的,遲遲不讓衆人見他更會招來懷疑。
二來,謝暄昨夜一整夜沒睡,将昨日的事情重新捋一遍,楊争從頭到尾隻針對周桁一人,若是這件事沒有處理好,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自然會有人将這件事推到周桁頭上。
思來想去,還是把握主動權,主動說出來,将這件事與周桁的關系撇幹淨。謝暄,以及蒼山都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是周桁做的,松陽派掌門雖然也知道,但是難保以後再出什麼意外,靠人終究不如靠己。
有個身材矮小的龅牙憤怒道:“到底是怎麼死的?蒼山不是第一大派嗎?怎麼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以後還怎麼信任你們!”
有人開了頭,剩下的牆頭草便跟起風來,一個人接着一個人,一句接着一句,這時候倒是不讓一句話落在地上。吵嚷之間,有人又将話引到了周桁身上。
“自從周桁現身之後,這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即便真不是他做的,那肯定也跟他脫不了幹系啊!”
這人與那矮個子龅牙是一夥的,心裡對蒼山護着周桁的行為感到不滿,想要發發牢騷,又畏懼謝暄那冰冷的眼神,自然不敢把話說死。他本想說罪魁禍首就是周桁,後來臨時長了個腦子,改口了。
謝暄一直保持沉默,看着底下這群滿口正義的人,謝暄嘴角上揚了一點。
那是一個帶着明顯嘲諷的笑。
衆人面對謝暄那張漆黑的臉,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平時自诩修仙大派,遇上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互通信息,聚到一起共同想辦法。門派成立之初,這樣的辦法或許是真的有用,也确實聽說過他們用這樣的辦法辦成過許多件事。但是經過幾百年的時間洗禮,先前那些真正維護蒼生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後人們一代一代繼承着前輩們的遺志。代代相傳,這遺志約莫也是日漸稀薄了,如今的修仙宗派,嘴上說的與他們事實做的已經好不搭嘎了。
他們也不是不想維護蒼生,隻是着天下安逸太久,幾乎沒有什麼緻命的東西需要他們去拯救,所以遇上禁術這樣的大事,他們除了能在這裡叽叽喳喳的,确實也想不出什麼像樣的辦法出來。,他們已經習慣于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在這裡坐着就能分一杯羹的生活了。
他們也很羞愧,在做的幾乎都是掌門,而主導着仙門大會的人是他們的小輩,他們對此感到不滿,不明白為什麼蒼山的掌門要将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後輩,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待他們完全安靜下來,謝暄回頭看了一眼沈固丹,沈固丹沖他點點頭。
“昨日楊争突然要見周桁,出于某些原因,我沒有讓他們單獨見面,因此在場的除了我們二人,還有我的師尊玄道真人,松陽派羅掌門,端陽派林掌門,其座下弟子明溯,蒼梧派長老,以及昨日那位揭露了楊争惡劣面目的南疆公子南荀。昨日楊争親口承認禁術之事是他一人所為。”
謝暄将昨日他們與楊争的對話以及發生的事情如數叙述了一遍,連他自己給周桁搬了個凳子的事情都沒漏。
衆人:“......”
那大胡子沒有頭發,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有些疑惑,道:“在你們去見他之前,除了你們蒼山的人,沒有人接觸過楊争,難不成是你們蒼山的人出了問題?”
謝暄斜睨一眼,那人忽地低下頭去。
“我們蒼山的人若是出了問題,那諸位就不必在這裡坐着了。”
謝暄的語氣平靜地不得了,在衆人看來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就是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有些慌。
能拜入蒼山修仙的人雖不能說個個都是翹楚,但也稱得上一句有些天賦,對比其他的仙門小輩皆是上乘,有人已經将能拜入蒼山這件事視為一種榮耀,他們隻要拜入蒼山,出去隻要說自己是蒼山弟子,那便就能得到别人的贊賞,畢竟蒼山收徒确實嚴格,被篩選之後刷下來的人,若還是想走修仙這條路,那便隻能退而求其次,拜入其他門派。
但是對于此事,蒼山并不是有意為之,蒼山的收徒标準是從門派建立之初就定下的,後人不曾更改,又因為每年招收的名額有限,于是也會适當提高一些。
如果是蒼山的弟子出了問題,那昨日死的人就不隻是楊争一個了,當然謝暄認為蒼山是不可能出問題的,事實也的确如此。
這大胡子知道自己是一時口快,說的多錯的也多,接下來他便一直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着龅牙的長篇大論。
龅牙:“既然在你們之前沒有人接觸過楊争,楊争又是中毒而死,那毒是從哪裡來的呢?近距離接觸過他的人隻有文琮長老和林掌門,這......”
“這還不簡單?文琮長老向來尊崇他的掌門楊争,自然不會殺他,林掌門也不可能。誰說殺人一定就要近距離接觸?周桁當年可是能做到隔空殺人,傳聞他爹就是這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