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橙光在天邊沿消散,黑暗籠罩整座弗羅裡曼學院。
萊昂晚上發來一個叫“數學選課方案”的文件,提醒溫絨在淩晨之前把課選好。
他遲遲不動,屏幕映出傻笑的臉,眉毛彎彎,眼睛也彎彎。
系統檢測到宿主從早上遇到萊昂就沒止住過笑,【宿主,選課。】
“哦哦。”
溫絨卻不動。
【宿主?】
電腦前的肩膀陡然一聳,噗嗤笑出了聲,“我是小笨蛋。”
系統:?
系統:撒嬌?
溫絨拍拍兩邊臉頰,又沒忍住笑出聲,“原來是因為我一直不長進大家才不喜歡我。”
“我以後不挨欺負了,無論有什麼後果,我都要變得跟以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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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蛋們,明早八點樓下集合,帶你們參加社團招新]
溫絨第二天醒來看到萊昂昨天半夜在班級群發的消息。
社團。
他想起學長帶自己逛校園時好像有建議自己加入新網球社。
“哥哥,社團……我可以加入嗎?”他詢問系統。
【宿主怎麼忽然想參加社團了?】
系統記得剛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宿主似乎對社團以及社交很抗拒。
“我要變一變,試着去做以前沒接觸過的事情。”
系統好奇問:【宿主想加入什麼社團?】
“萊昂學長推薦我參加網球社……是新網球社。”溫絨用軟軟的毛巾擦過腦門,看到鏡子裡自己的劉海被蹭得立起來,又踮起腳,假裝自己很高,“打網球能長高嗎?我現在才18歲,努力一下可以長到1米8。”
不等系統回答,又撩起袖衣擺,用力撐起肚皮,“我還想練出腹肌,就像那個灰發鎖喉男一樣,大塊大塊的腹肌,這樣下次他再鎖喉我,我就能掰開他的手了,說不定還能打倒他!”
系統很沉默,沒敢告訴溫絨新網球社的社長是他想打倒的時野。
索性溫絨沉浸在長高長腹肌的快樂中,還沒有感受到這些微妙,洗漱完畢後他迅速換好衣服出門。
牆上的時鐘指在臨近8點的位置,秒針跳動,與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一緻。
黑色人流中,插入一抹格格不入的白。
流動停滞,衆人回頭,犀利又輕蔑的目光在溫絨身上打量。
溫絨以前很怕這樣的場面,現在他……還是有點怕。
努力控制住逃跑的沖動,他捏着拳頭,一卡一頓地走下樓,
宿舍樓門口人山人海,陽光從尖尖的房檐落下,暖洋洋地灑在地面上。
溫絨一眼在人群中找到萊昂學長的金色頭發,張嘴想要喊他,但恰好萊昂學長朝着遠處招了招手,主動走過去跟别人攀談。
他定了下,有些遺憾,不過剛才被異樣對待引發的膽怯莫名被驅散。
大家似乎遠離他,不要緊,他可以跟學長學習主動打招呼。
溫絨深吸一口氣,走進陽光,眼睛滴溜滴溜轉着,在四周尋找面相看起來好相處的人。
然而沒有看到任何笑着面對自己的人,反而發現所有人都向後退了一步。
溫絨:“……”
其他人:“……”
溫絨捏起拳頭向他們靠近一步。
他們再後退一步。
溫絨不敢動了,心裡默念向學長學習向學長學習,勇敢開口,“大家好,我叫溫絨。”
萬籁俱寂。
溫絨再一次把勇氣鼓起來,“大家——”
一雙手在他身後拍出響,“好了,小笨蛋們,出發。”
……
萊昂學長走在最前頭,經過剛剛的打招呼失敗,溫絨在腦子裡回放記憶,反思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不經意間就走在隊伍最後面——距離其他同學有兩三米距離,不至于脫節,隻是看起來不像班上的一員。
“他剛剛說什麼?他叫溫絨?誰想知道他叫什麼。”
“啧啧啧,穿得比我家傭人還寒酸。”
“我剛剛離他有點近,不會已經沾上病毒了吧?”
悉悉索索的議論聲突然傳入溫絨的耳朵。
溫絨的反思戛然而止。
他在仍在繼續的議論中怔了一怔,懵懵懂懂地詢問系統:“哥哥,大家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病毒……原來大家是因為我窮才不喜歡我嗎?”
系統選擇一個淺顯易懂的說法:【因為在這些豪門子弟的眼裡,宿主這輩子的上限大概是進入他們家公司當一個分公司的部門小領導,或者僅僅隻是一名普通職工,但他們未來會成為你的老闆。】
“可我現在還沒有工作,他們也沒有當老闆,隻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同學關系。”
【對他們來說,普通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聯邦選舉時投出法律規定的那一票。】
階級這東西對一個貧窮縣城長大的孤獨小孩來說還是太複雜了。
溫絨的腦子很混亂,甚至無法準确地說出混亂的原因。
或許他沒有儲備足夠多的知識,或許他不太懂這個小說世界的規則。
二十分鐘後,烏泱泱的隊伍終于停下來,溫絨擡頭看到前天學長帶自己遠遠看到過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