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餘千翟整個隊伍全軍覆沒,他們大可找人冒充餘千翟的隊伍,繼續行程前往各地,就算碰見老熟人威脅不成就大刀架脖,誰敢不從直下九泉。
屆時,整個施國戍邊的城防跟太守都早已是張遠敬手掌心的螞蟻,隻會任人揉搓。
沉默良久,餘千翟從懷中拿出一塊玉扔給霍格,“這是我的私印,你拿着它去找孫钰聲求援,去隊裡挑兩個機靈的跟你一起。”
施起銘走向霍格遞給他一面銅鏡,“如若我們出了什麼意外,把消息傳回都城,如果,我是說如果,把它帶給我阿娘。”
水福道:“順便告訴孫钰聲派一隊人馬繞開紫江去春城傳遞消息,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霍格面色平淡,“可以讓水福去,我收到的命令是保護好三殿下。”
施起銘道:“你傻啊,這要是我們都活着,你就是大功臣,保護我有什麼用。”
霍格直言道:“如今餘主領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你拿着把刀都砍不死人,我走了誰保你。”
施起銘駁道:“你别小瞧我行不行,我也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霍格眼神直白的看向施起銘的腿,後者順着前者的視線往下反應過來那句‘拿着把刀都砍不死人’是什麼意思,覺得有些尴尬。
施起銘語重心長道:“霍格啊,這人的命吧,從一出生就是注定好的,我夜觀天象此行雖有波折,但必定平安。”
霍格是個直腸子,施起銘繞着彎的框他,他應接不暇,一鼓作氣道:“反正我不同意,要去你們讓水福去。”
霍格走到水福身旁将餘千翟扔給他的玉印遞給水福,“剛好,你帶着你旁邊這個會跑的一塊,他對于逃跑很有些天賦。”
水福跟連霍是餘千翟跟明落羽的貼身人,兩個貼身人不在必定起疑,衆人陷入僵局。
水福盯着那枚玉印,視線在衆人臉上遊移,最終定格在施起銘臉上。
“三殿下,你不管管他?”
衆人視線跟着看向施起銘,施起銘滿臉的黑線‘我管的住嗎?你們都看我。’
霍格見水福不接印,幹脆拿過馬紮坐在水福身旁,依舊舉着那枚用印在水福眼皮子底下。
“這樣吧,我跟餘兄都已經睡一天了,”說着,明落羽遞給施起銘一個眼色,“你們先去休息,咱們明日再商量。”
施起銘了然拉着霍格離去,“走走走,先休息,明日再議。”
衆人散去,隻留下餘千翟與明落羽在火堆旁,明落羽往餘千翟身邊靠靠。
餘千翟輕聲道:“冷的話回營帳吧。”
明落羽搖頭,“營帳又沒有火。”
“我讓人給你架個火盆。”
“你想熱死我嗎?”
餘千翟眉眼微彎,拍拍自己的肩頭,“睡吧。”
明落羽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把頭靠向餘千翟的肩膀。
夜色正濃,微風卷着絲絲寒意,明落羽卻感受不到冷,隻覺面前的火堆烤的他暖烘烘的。
許是身上的衣物加厚,又或是那件原本屬于餘千翟的黑色披風,他靠着寬厚的肩膀覺得無比安心,堅硬的壁壘一點一點建立起來。
施起銘把霍格拉進自己營帳,焦躁道:“我發現你怎麼就那麼一根筋呢?你跟着我做什麼?讓你去雁江又不是單單為了你好,在場人裡面就你去才不會起疑,水福跟餘兄那是出了名的像兄弟一樣同進同出,你讓水福去那不就露餡了。”
霍格一動不動聽着施起銘的焦急與煩躁,執拗道:“我走了,誰保你。”
施起銘脫口而出,“我自己能保我自己。”
霍格與施起銘在沉默中對視良久,後者敗下陣來,“你這麼執着為了什麼呢?”
“報恩。”
霍格簡言意赅的兩個字徹底激怒了施起銘,他低吼道:“我不要你報恩!霍格,你怎麼就不明白,你跟着我沒用!沒用!你應該跟着太子或者老五,而不是我!”
施起銘雙手扣住霍格的肩膀,“你跟着我做什麼?啊?跟着我将來去流放之地嗎?還是跟着我去鳥都不朝下看一眼的地方?說話!”
咚的一聲悶響,霍格雙膝跪地,施起銘怔住眼眶突然有些發酸,聽着那萬年不變一根筋似的語調。
“殿下,當年我父親在宮中遭遇陷害,被扣上偷盜之名,是佳才人冒着風險為我父親作證,”說着,霍格擡起頭望向施起銘。
“如果沒有佳才人的良善,就沒有我父親和我的如今,出行前,我父親千叮咛萬囑咐要我保護好殿下,末将萬死不辭!”
施起銘怔愣好一會才緩慢蹲下身與跪着的人保持平視,“霍格,如果你真的想要報恩就更應該去求援,你早出發一日援兵便可早到一日,隻要此次你我平安,日後你可以一直跟着我。”
霍格驚喜道:“真的?不框我?”
施起銘扶起霍格,眉眼間藏着一抹笑意,“真的。”
翌日天光大亮,霍格挑了三個軍營中行事慣了的老手在衆人的目光下前去雁江求援,餘千翟好奇施起銘跟霍格談了什麼,能讓這個一根筋的人乖乖聽話,就問一嘴。
“你昨夜怎麼勸服他的。”
施起銘淺笑道:“框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