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将士見此場景皆愣在原地,城牆下将士安靜的過分,施起銘看不見身後的場景,隻覺這次的血腥氣比以往都要濃烈,胃中翻滾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明落羽拿出絲帕遞給餘千翟,後者搖頭喊道:“水福。”
水福聽見餘千翟喚他後便往城牆邊走去,深吸一口氣,“紫江流寇再起,三殿下遭遇刺殺,張太守自知罪不可恕,畏罪自刎!”
黑壓壓的軍隊靜默良久,水福的聲音響徹千裡,“全軍哀頌!”
萬千将士一齊跪下,徐德抱住想要沖上城牆嘶吼的張紀兆,“不可能!我父親絕不會!施起銘!你給我下來!”
張紀兆猶如即将沖破牢籠的雄獅,張開的血盆大口有着吞噬一切的欲望。
嘶吼聲震的城牆抖三抖,徐德死死拖拽住已經毫無理智的張紀兆,掙紮中張紀兆注意到徐德頭上明晃晃的白,刺的眼睛發痛。
“德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說!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冷靜點!你爹全是為了你,你懂不懂!”
張紀兆雙耳發鳴隻見徐德青黑的嘴唇上下閉合,聽不清他說什麼,擡手拔出身後的大刀,徐德眼疾手快抓住張紀兆的手腕。
“張紀兆,你給我清醒一點!”大刀被徐德抓住扔向一旁。
施起銘等人從城牆上步履沉重的走下來,張紀兆還要往前沖,直到看見餘千翟臉上刺眼的紅。
張紀兆脖頸與額頭處青筋暴起,“我殺了你!”
張紀兆已然紅眼,徐德眼看要拉扯不住,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跑來,‘啪!’響亮的巴掌扣在張紀兆的臉上。
張紀兆看清來人瞬間啞火,金若絮雙眼含淚面容慘淡毫無血色,帶着哭腔的聲音嘶啞道:“你瘋了嗎?張紀兆,父親交代你的話你聽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張紀兆熱淚滾落,顫聲問道:“你怎麼在這?”
金若絮接到消息,差快馬趕到城牆,雙手攀上張紀兆的雙肩,“紫江城的天變了,你還想讓天塌下來嗎?”
一口血沫噴到張紀兆的臉上,手比眼快扶住下滑的金若絮。
灰蒙蒙的天飄起如針似的細雨,明落羽接過連霍遞來的油紙傘,走向張紀兆,“張太守,令夫人還在做月子,帶她回去吧。”
張紀兆蹲下身死死抱住金若絮,擡頭看着一臉淡漠的明落羽,眼神陰沉。
餘千翟腳步定在明落羽身旁,拿過油紙傘舉向張紀兆以及他懷中的金若絮,語氣平淡。
“張太守,帶着令尊的屍首回去操辦喪事吧。”
張紀兆臉憋的通紅,徐德彎腰扶住他的肩膀,“紀兆,别讓你爹淋雨,有什麼事等風波過去再告訴你。”
城牆凹凸不平的石縫裡流淌着被雨水沖淡的紅,重甲裡包裹着铮铮鐵骨,張遠敬一雙黯淡無神的雙眼映襯着灰暗的垛口。
餘千翟一行人披着蓑衣離開偌大富饒的紫江城,連霍坐在車勤隊馬車的空闆上看着越來越遠的紫江城。
半空中黑壓壓的烏雲将紫江城籠罩,如針似的細雨變換成豆粒大小鋪天蓋地的砸下來,視線漸漸模糊,連霍不再去看,低頭緊緊身上的蓑衣。
隊伍最前方的施起銘無奈道:“這老天爺也真是的,趕在這日子下雨。”
明落羽平靜道:“天意不由人,三殿下。”
餘千翟問:“給霍格傳信了嗎?”
“傳了,孫钰聲親自挑選一個卒的兵力給咱們,腳程快的話過幾日就能追上咱們。”水福在三人後方喊道。
施起銘微微偏頭,“紫江的軍報何時能到都城。”
餘千翟道:“八百裡加急,兩三日必到。”
施起銘‘嗯’的音節被雨聲蓋過。
軍中報:“三殿下于紫江地界官驿遭遇流寇截殺,紫江城張太守,在位二十七載,在其位不謀其政險些釀成大禍,畏罪自刎于城牆之上。三殿下言表,張遠敬之子張紀兆在紫江頗受子民愛戴,明丞相之子明小公子言表,願以性命作保力薦張紀兆世襲,張公子為人忠骨聲稱甘願做施國馬前卒腳下骨。”
施帝聽後,深表痛心,一旁的公公上前假意攙扶實則通信道:“張太守自刎的用劍乃是餘小公子的配劍。”
文武百官聽此軍報,惋惜聲不止,施帝追封張遠敬為‘定國将軍’,張紀兆世襲。
在施起銘隊伍離開紫江城後第五日,霍格帶着人馬追上隊伍,霍格滿臉喜悅翻身下馬快步行至施起銘身邊。
“三殿下!”
施起銘扶住要跪下的霍格,“這些時日辛苦你趕路了。”
霍格搖搖頭,“不辛苦,這是霍格的榮幸。”
“今日下午好好整頓,明日再出發吧,東西帶了嗎?”餘千翟看向霍格問,繼而轉頭對水福道:“吩咐下去,安營紮寨。”
水福應聲離去,霍格從馬身上取下軟皮布袋,“帶了,但缺少花月的城圖。”
“為何少花月的城圖?”明落羽問。
餘千翟接過一旁将士遞過來的馬紮,繼而放在明落羽腳後,順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坐下。
“花月的城圖以及輿圖還真就不好定,那邊的土地分布不一緻,根據花期要不定時的遷都,那邊沒有主城池。”
明落羽坐下,“那兵力如何部署?”
餘千翟蹲下身看着明落羽,“花月地界跟尋寶一樣,我說太多到時候就沒意思了。”
明落羽看着餘千翟這一副逗小孩的模樣憋不住笑,眉眼瞬間彎成月牙,“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餘千翟揚起嘴角,“沒逗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這樣其他人見怪不怪,水福在遠處喊道:“主營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