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君猜出大概也不驚訝,一旁的鐘錦凝滿臉菜色,皺着眉頭。
幾步外一男子身穿常服,臉上跟蕭知君一樣厚重的妝粉看不出原本模樣,妝容是方才台上的‘魏绛’,“那邊那個,有什麼可說的,還不走?”
蕭知君猛地回頭努努嘴,“你這是作甚,人家當初好歹救過阿娘的命。”
男子滿臉不耐邁着大步走到蕭知君身側,“恰巧他們身上帶着那味草藥罷了,不過是巧合,你卻記這麼久。”
蕭知君雙手交疊抱于胸前,“前些日子不知道是誰,跟我說餘兄好不念舊,連封書信都不曾寄來。”
餘千翟不做聲,看着這對兄弟拌嘴,輕微彎腰對明落羽小聲道:“另一位叫蕭思承,是他兄長。”
明落羽點頭,“他們關系很好。”
蕭思承嘴硬道;“我可沒說,不過是阿娘念叨我幫襯着罷。”
蕭知君皺着整張小臉加上妝粉太白,活像包子,“你這是遷怒,我不就是忘記小時候跟你的約定,這兩日你處處跟我唱反調!我不理你了!”
蕭思承僵在原地,明落羽張口打算緩和二人,話到嘴邊沒說出去,他在蕭思承眼中看見某些不一樣的東西。
隻見蕭思承貼近蕭知君拉開後者抱在胸前的手臂,語氣輕柔道:“行了,我的小祖宗,忘就忘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不跟你唱反調成不成。”
蕭知君甩開蕭思承的手,“你非要今日跟我吵,讓餘兄跟嫂嫂看熱鬧。”
一句‘嫂嫂’讓衆人安靜,蕭知君将衆人臉色瞧個遍拔腿就跑,“我去把妝粉卸掉。”
蕭思承向餘千翟與明落羽揖禮,“阿君沒頭沒腦的,還望餘兄與餘家郎君見諒。”
明落羽淡淡搖頭,“小知君甚是可愛。”
餘千翟提醒道:“你要不要把你臉上的妝粉卸掉。”
“我去去就來,二位稍歇。”蕭思承離去,明落羽才想起還有一個人,但那人早已離去。
“再找鐘小姐?”餘千翟一臉戲谑的看向明落羽,“你很是在意她啊,明公子。”
“她什麼時候走的?”明落羽問。
餘千翟戲谑道:“在你說出我是你郎君後。”
“你還說我在意,你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明落羽擡腳走回方才的長木凳坐下。
餘千翟跟過去挨着他,“一路走來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明落羽偏頭與他對視,“往後還會有很多個鐘小姐。”
明落羽繼續道:“你日後世襲也會有很多愛慕你的女子。”
餘千翟神色溫柔眷戀的看着眼前人,明落羽突然明白蕭思承眼中不一樣的東西是什麼,“他們……”
“噓……”餘千翟一根手指立在自己嘴唇中間,另一隻手扣住明落羽的下巴,拇指摁在他的嘴唇上。
餘千翟揚起嘴角,貼近明落羽,後者明顯感受到前者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臉上。
四方唱台的看客早已散去,場地空無一人,唯有兩道身影緊密相連。
“他們……”餘千翟兩根手指相貼,“跟我們是一樣的。”
明落羽臉上的紅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餘千翟坐直身體,嘴角擒着笑聽明落羽的嗔怪。
“青天白日大庭廣衆你能不能正經點。”
餘千翟揚眉,“以後我會注意的,不在青天白日大庭廣衆之下。”
明落羽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駁,蕭氏兄弟已然歸來,卸去妝粉明落羽這才看清二人原貌。
蕭知君臉上有些幼态的圓,蕭思承臉型中庭偏長,二人長相各有千秋膚色相差無幾,不像兄弟。
蕭思承問:“怎的不見水福兄弟?”
餘千翟道:“恐怕他這個時候正在磨着春娘給他做燒肉呢。”
幾人往春娘住處走去,郭春娘原本是流歲苑園主的發妻,去年不知為何二人和離。
郭春娘連夜搬出流歲苑,生場大病卧床不起,蕭氏兄弟四處尋醫,途中遇見在外遊曆的苗景柔等人,郭春娘病情逐漸好轉。
推開‘咯吱咯吱’的木門,入眼的是大片白磚,小院内晾曬着深色衣物,院落不算很大,卻盡顯人間煙火氣。
水福與連霍正在支大木桌,後者先是擡頭繼而驚喜道:“公子!”
水福把連霍介紹給蕭氏兄弟,廚房的春娘聽見屋外的吵嚷聲出來查看,“你們回來啦,我們方才還在說今日你們斬獲鳌頭,風光的緊呢。”
蕭思承走上前,為郭春娘整理有些偏向的襻膊,“今日台上的程嬰是知君唱的,怎麼可能會輸。”
“快把菜端出來,你們吃完還能去逛逛。”郭春娘說罷推搡着蕭思承,後者揚着嘴角去端菜。
飯桌上蕭知君将明落羽與連霍介紹給郭春娘,郭春娘全程嘴就沒合攏過,孩子們常伴在她左右她甚是知足,衆人在飯桌上其樂融融吃過晚飯,蕭氏兄弟去收拾殘局,郭春娘拉着餘千翟等人陪她說話。
郭春娘問,“水福,你娘怎麼沒來。”
水福輕聲細語解釋道:“她去冬齊尋藥了,我們從家出發前還接到她的信,念叨着讓我們來探望你。”
郭春娘點頭,“說起來,你們小輩年齡相仿可有婚事啊。”
餘千翟握住明落羽的手,“這不是帶來給你瞧瞧。”
郭春娘看一眼明落羽起身坐到他身旁,雙手包裹住餘千翟與明落羽的手,“人這一輩子啊,就這麼點時間,我命好幸得景柔妹妹相救才有如今這安穩日子,也不必太在意外人怎麼說,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是正理。”
明落羽道:“郭姨說的是。”
郭春娘将視線轉向水福與連霍,“你二人可要抓點緊,尤其是你水福,眼看着就弱冠這婚事要多上心。”
水福不自在眼神飄忽的應下,蕭思承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娘,我求你别瞎操心了,人家自有打算。”
“人老了上年紀就想着家裡熱鬧,你們别怪我。”
水福起身蹲在郭春娘腿旁仰頭看她,“怎麼會呢,你就放心吧,郭姨,你這小院裡冷清不下來,我們日後得空就回來看你,這燒肉我還沒吃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