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日閱軍後,施起銘收到來自臨洲的信鴿,金佛清來信,‘太子殿下已然行動。’
那一夜,施起銘把所有人趕回營帳獨自一人守夜,明落羽放心不下睡得極淺,身旁的男人坐起身。
明落羽輕聲道:“你去看看他吧,我就不去了。”
餘千翟偏頭看向明落羽,将被子掖好,“我就背地裡看看,不往他身邊去。”
明落羽‘嗯’了一聲。
餘千翟穿好衣物走出營帳前,子歸迷迷糊糊睜開眼要為他掀帳簾。
餘千翟擡手攔下,“你睡你的。”
施起銘坐在火堆旁,夜晚寂靜無風,火堆時不時‘噼啪’的響兩下,餘千翟安靜的躲在暗處盯着他。
良久,隻見施起銘低下頭雙手捧住臉,一絲光亮在他手上劃過繼而落地,明明沒有什麼聲音,卻讓餘千翟覺得震耳欲聾。
餘千翟離開返回營帳先是烤會火,周圍寒氣散去才上床榻,明落羽翻身抱住餘千翟,“自古皇家最無情。”
餘千翟扯扯被子,“可三殿下不同,太子殿下賢明在外對待兄弟也是溫和有禮,三殿下對他就算無情,也有尊敬。”
明落羽睜開雙眼,眨兩下又閉上,“三殿下不怕他的兄長容不下他,他大可以逃得遠遠的,他最怕的是兄弟相互殘殺。”
餘千翟道:“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不會放過他,現在不是他自己在往前走,是我們逼着他往前走。”
明落羽深呼吸一下,“他會想通的。”
二月十八,隊伍抵達淩山城外十四裡外,此處高山連綿,最适合藏身不過,在金佳臨出行前餘千翟等人就拜托舞團為他們準備衣物,他們喬裝成巡演舞團一路走來。
“餘主領,餘主領!”霍格抻着脖子小聲喊道。
一顆石子憑空飛出正中霍格的眉心,餘千翟摸着自己的假胡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餘主領,你想露餡不成?”
霍格起身跑兩步到餘千翟身邊,“忘了忘了,團主,咱們在這盯了兩天了,也沒見賈太守練兵,金太守給咱們的信息有誤吧。”
明落羽将兜帽摘下中間隔着餘千翟與霍格對話,“雖然沒見練兵,但淩山一帶太安靜了。”
霍格看向施了粉黛的明落羽,臉頰微紅。
餘千翟擋住霍格的視線,“咱們眼下隻能等,就算發現了也什麼都不能做。”
霍格焦躁道:“那怎麼辦,還有這個豐陽太守,他會來嗎?”
餘千翟肯定道:“豐陽被夾在東大營與淩山中間,出兵的确不是易事。”
施起銘撓着假頭皮,“你别說在東大營跟淩山中間了,就算是夾在都城跟東大營中間,這位包太守也敢出兵,就是一瘋子。”
明落羽走向施起銘,“三殿下,你别撓了,假頭皮就這一個壞了就沒的戴了,”
明落羽伸手将假頭皮為施起銘貼好,“包太守出兵後還要躲開太子殿下的隊伍,這要是碰頭,大羅神仙下凡都來不及。”
水福穿着一身冒金光的衣物,背後背着一個大鼓,“團主,包太守到了。”
包太守步履匆匆趕上前來,見到衆人後有些懵。“這他娘的都是誰跟誰啊!”
連霍頂着兩個大紅臉蛋頭頂梳着朝天辮氣喘籲籲的趕來,“您……您慢點……包……”
“停停停,喘成這樣就别說話了。”包葉逐一打量。
穿着奇裝異服帶着大圓帽子的霍格,貼着胡子滿頭小辮子的餘千翟,餘千翟身後還有一貌美天仙的姑娘,還有一個一直撓頭的和尚。
“你!”包葉指向其中一人。
施起銘擡手指向自己,“我?”
包葉道:“對,你是誰家的?”
“施家的,”施起銘撓到最後實在受不了幹脆把假頭皮摘下來,“我受不了了。”
明落羽上前幫施起銘整理散落下來的萬千發絲,“三殿下,别撓了。”
施起銘雙手還在撓,“不行啊,明兄,我癢。”
餘千翟對着一旁喊道:“子歸,藥呢?”
場面一度混亂,包葉先是震驚這個和尚就是三皇子,繼而張着嘴巴看向明落羽,是個男的?
又瞧見餘千翟的側臉,徹底怔愣住,仿佛看見昔日的舊友站在自己眼前一樣。
先是一聲巨響,繼而遠方空中炸開一片花火,衆人朝空中看去,異口同聲道:“發焰筒。”
衆人一齊藏匿好身形,瞬間散開,淩山城跑出一支隊伍朝北行去。
餘千翟翻身上馬,“霍格跟我去查看情況,落羽就交給你了,三殿下。”
水福卸下大鼓扔向一旁吩咐将士,“都分散開,别讓人抓見,碰見單獨行動的帶回來問話。”
施起銘利劍出鞘,“明兄,有我在,你不用怕。”
包葉腦海中出現往日的情景,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與諸位好友一齊默契的配合。
水福薅住包葉輕甲的護臂,“包太守,你想什麼呢?”
包葉慚愧低下頭内心五味雜陳,不多時,一批将士出現,“好好搜,别讓他們跑了!”
“搜仔細點,最近風頭緊,盯仔細了!”
此時此刻,包葉才明白小輩們的奇裝異服是為了躲避搜查,水福輕輕碰碰包葉,示意他‘我去那邊看看。’包葉擺手示意水福快去。
搜查結束,衆人現身,包葉不屑道:“這幫孫子膽子忒大,一會就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搜誰。”
“有很多人并不想跟着太子謀反。”施起銘的發絲已然被束起來。
包葉啐了一口,“出息,謀逆造反的哪個有好下場。”
施起銘看着包葉糙漢的模樣,想起前幾年他在圍獵場吃生肉的場景,不動聲色的往遠處移了兩步。
臨近傍晚,餘千翟與霍格歸來,明落羽快步上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