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林佑輕聲念出這兩個字,像個女孩的名字。
天然的藍色石頭,花紋由淺及深,最中心湛藍色如海洋般深不可測。
這讓他想起了一雙同樣是藍色的眼睛,也如同這塊塵封已久的寶石般漂亮通透。
把鐵盒放回原處,林佑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闆,都怪實驗體盯他一整天,害他看見塊石頭都要聯想到實驗體。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林佑做好被一雙或許無惡意的眼睛監視,可接下來一天,實驗體沒再八小時盯着林佑不放,而是在鼓搗他的床。
準确來說是橢圓形的窩。
林佑第一次見這個窩時并沒有覺得哪裡不對,頂多認為形狀奇怪了些。等實驗體把周圍壘的抱枕拿走,掀開毯子,原來下面是各種海綿和布塊縫合制成的勉強像樣的床墊。
現在,實驗體拆開周圍的抱枕,用根手指長的針把它們和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海綿縫合在起來。
“它太小了不夠睡,我要做個更大的窩。”實驗體給林佑解釋并且直接拒絕了他的幫忙。
不夠睡?他看這個窩的大小睡一個成年人剛剛好,睡一個實驗體綽綽有餘。
玻璃房裡全是棉花飛絮,林佑坐了會兒就出來了。
托這個窩的福,林佑度過了輕松自在的一天,沒有無時無刻尾随他的目光,也沒有逮着機會就往他身上蹭的手臂。
這天他打掃了衛生,給實驗體做了一日三餐,隻在催實驗體吃飯時花了點時間,其餘的時間全是屬于自己的。
不過實驗體做窩這麼積極是林佑沒想到的,連飯都顧不上吃。
林佑端着晚飯,隔着玻璃牆看見裡面滿地碎片棉絮,不由感到一陣心累,他打掃完這間玻璃房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背對他忙碌的身影有所察覺,沾滿棉花絮的卷毛一抖,實驗體眼睛比寶石還亮,興奮地招呼林佑進來。
頭疼,全是棉絮還怎麼吃飯,中午空氣中的棉絮沒這麼多,清空一塊地吃飯就行,現在的玻璃房進去就能沾滿身棉絮。
林佑推開門,手伸展開,盡量讓實驗體的晚餐離從門裡飄出來的飛絮遠點。
“你出來吃吧。”
方博士沒說過不準實驗體從玻璃房出來。
實驗體放下布包和針線,盯着林佑抓住門框的手指幾秒,輕搖腦袋。
居然實驗體不願意出來,林佑隻好先進去稍微清理下地上的雜物和小飛絮,才端着稍微冷掉的糊糊進來。
早就饑腸辘辘餓得不行的少年抄起勺子,一勺勺往嘴裡塞,喉嚨大口吞咽。
瞧見實驗體灰色的手掌,林佑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找了塊幹淨抹布打濕給他擦手,那些棉花和布塊不知道放了多久,雖然沒發黴卻也沾滿灰髒兮兮的,林佑來回兩次洗抹布才把實驗體的手擦幹淨。
手重新變白的實驗體一抹嘴巴,又繼續去做窩了。
他的窩快做完,隻差縫合最後的大塊海綿,鋪上毯子。
“我做完了!”
窩做完的第一時間,實驗體不顧滿身棉絮挨在林佑身上,拉着林佑的胳膊坐在他剛剛完工的床上。
這個窩足足比以前大了一倍,坐下能感覺到有些地方不平整,卻足夠柔軟舒适。
“怎麼樣?你喜歡嗎?”
“額……挺好的。”
作為一張床來說還是合格的,而且它足夠大,實驗體躺在上面能随意翻滾了。
至于後面那句問林佑喜不喜歡,直接被他略過,又不是給他做的窩,沒必要回答喜不喜歡。
得到林佑的肯定,實驗體安心躺在床上看書,卻苦了林佑還要加班打掃這一地狼藉。
幸好他本來今晚要睡在實驗室,打掃完直接睡覺也比較方便。
打掃完衛生,和實驗體互道晚安後,林佑也躺下,時間剛剛好,實驗室的燈咔嚓全部熄滅。
燈光熄滅不久,林佑漸漸有了睡意。
臉上乍然癢癢的,是玻璃房裡帶出來的棉絮粘上來了,林佑抹了把臉,棉絮在臉上滑下一道濕痕。
指腹撚住棉絮,是濕的。
臉頰上又砸下一團濕漉漉的棉絮。
這次林佑沒有伸手把棉絮抹下來,有東西比他更快出手。
涼涼的觸手貼上來,小肉疙瘩的觸感讓人心頭微顫,觸手在林佑側臉上一滑,棉絮沒被抹下來,反而推到下巴上。
林佑側臉涼嗖嗖的,被蹭得麻麻的,眼見觸手沿着他下颚擦過,有把成團的棉絮推進領口的趨勢,趕緊揪住觸手,把濕哒哒浸滿黏液的棉團拿下來。
今天觸手怪身上濕哒哒的,抓着觸手怪的這會兒功夫,林佑指縫裡都是濕乎乎的黏液,順着手背流下,不算特别粘稠,有點像加了糖漿的乳制品。
其他觸手陸續纏上來,或許是上次沒來的緣故,觸手怪比以往更熱情,十幾秒就迅速把林佑的手腳包裹起來。
林佑忍住把觸手踢開的沖動,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
可觸手怪今天一點不安分,不僅僅是單純裹住林佑睡覺,有根觸手總喜歡在他腰側扭動,滑過來滑過去,蹭的林佑腰上濕了一塊。
這讓他還怎麼睡覺?
早過了平時的入眠時間,林佑有些煩躁,好脾氣消耗殆盡,他惡狠狠抓住觸手,另一隻在地上摸索。
旁邊地上是他從玻璃房收拾出來的碎布條。
憑手感抓到其中最長的布條,往觸手上繞了幾圈,最後綁在床腿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睡覺!
翌日早上,昨夜綁着觸手的床腿隻剩下空蕩蕩的布條,林佑順手把布條扯下來,沾到未幹的黏液後惡心地甩手。
身上有黏膩感,衣服有幾塊地方也是半幹的,實驗室隻能簡單清洗身體,沒法換一套衣服,林佑隻能再忍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