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反射在玻璃牆上霎時照亮整個實驗室，林佑擡手擋住眼睛，在大門開的那幾秒鐘，四五條觸手潮水般退去，跑得比兔子還快。

旁邊的光束小了一些，林佑放下手臂，門口隻有方博士和助理兩個人。

“啧啧，你應該乖乖待在裡面不要出來的。”

怕林佑難堪，方博士不但把手電筒的光束調小，還對着地闆，林佑因此看不清他的臉，可語氣中的惋惜和幸災樂禍傻子都聽得出來。

被觸手怪糾纏，林佑沒心情和方博士解釋什麼，低頭整理身上潮濕的衣服，忍着怒氣說：“希望你們下次能把它關好。”

“這可不關我的事，是停電後他自己跑出來的。”方博士拿手電筒往玻璃房裡亂照一通，說：“先這樣吧，回頭補償你50個貢獻币，你回宿舍休息。”

有賠償，林佑氣消了些，頭也不回往外走。

“等等。”助理叫住他，“你東西掉了。”

林佑回頭看，是助理給他的那包硬糖，掉在林佑剛才坐的玻璃牆下邊，在他掙紮時從口袋裡掉出來，包裝紙袋破了散落一地。

助理彎腰把硬糖一顆顆撿起來，塞進破損的紙袋裡，兩隻手捧着遞給林佑。

“喲，這不是你上次托我帶的糖，我說你一個二十五六歲的人了還喜歡吃糖，原來是拿糖收買我的人呀！”

方博士啧啧稱奇，手電筒快怼到糖堆上，另一隻空閑的手搭在助理肩膀上，用力捏了幾下。

“小漂亮，你該不會被他幾顆糖就收買了吧？我可是你的雇主，給了你那麼多貢獻币。”

假裝聽不懂其中暗含的威脅，林佑接過糖轉身就走，這兩人的事和他沒關系。

整個研究所都停電了，不過走廊上有比較暗的應急燈，至少能讓人看清腳下的路。林佑着急回宿舍，走得越來越快，後面幾乎要跑起來，走廊一時間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

林佑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是刷牙。

觸手怪不臭，甚至有股很淡的香味，林佑單純心裡膈應，嘴巴裡仔仔細細刷過才沒異樣感。

“呼……”林佑擡眼。

鏡子裡的人比林佑想象中還要狼狽，碎發混着汗水粘在臉頰上，或許其中還混雜了觸手怪分泌的液體，衣服匆忙整理過還是亂糟糟的，像是被揉過後胡亂套在身上，還印着大片的深色痕迹。

觸手雖沒有對林佑造成實質性傷害，但着實是惡心到他了。

髒死了。

所幸停電後還有熱水，林佑洗了一個很長的澡，身上被觸手怪碰過的每寸皮膚被他搓得通紅，最後皮快搓下來一層才作罷。

推開門，大片熱氣先湧出，林佑回頭把挂在牆上的終端拿下來。

腦袋本來被熱氣蒸的有點暈乎，在出浴室聽見一聲哐當後，猶如當頭澆一盆冷水，林佑立馬清醒過來。

哐當——

通風口的蛋殼機器人許是怕林佑沒聽見，又敲一下。

林佑拿終端往那兒一照，看見反光的鐵皮殼子就沒理會它，轉而去翻看扔在桌上的硬糖。他不相信助理隻是單純送他一包硬糖，裡面或許藏了東西或者重要信息，但林佑把所有的糖都捏過，和正常的糖沒區别。

蛋殼機器人催促地敲了兩下，就在林佑以為是自己想錯了，硬糖裡其實沒藏任何東西時，手指突然感覺到異樣。

蹲在桌子旁邊，林佑細細查看每一寸包裝紙，終于找到一處地方比其他地方厚些，他沿着邊緣小心撕破紙皮，從中間取出塊指甲蓋大小的芯片。

無意知曉這塊芯片到底是什麼，林佑現在隻想快點把芯片交出去。

蛋殼機器人在通風口等待多時，在林佑的臉出現在網格後面時，迫不及待伸出機器手，同時前面的屏幕上播放一行字。

“放上來就行，多謝！”

捏着芯片的手停下，林佑沒馬上把芯片給它，而是問了個擔憂一上午的問題。

“這家黑心研究所是不是要跑路了？”

屏幕上的文字變成一串省略号，最後化為一個字：是。

林佑：“什麼時候？”他隻擔心方博士承諾的加班費到底能不能給他。

機器人：不确定，十幾天或者一個月，放心，我會幫你的。

幫他？

他們非親非故，助理憑什麼這麼好心？

确定研究所要跑路後，林佑和助理沒什麼好說的，把芯片交出去後躺回床上。

為了省電，林佑關掉終端，也許是過于無聊的原因，林佑思索起一件事：觸手怪到底是從實驗室哪兒鑽出來的？

可能是從實驗室的暗門出來的，也可能本來和他們共處同一間實驗室，隻在關燈後出現。

其實林佑還有另外的猜想，8号實驗體和觸手怪或許是同一個人，白天以人的形态黏着林佑，晚上變成觸手怪再繼續纏着他。

過于荒謬，連林佑自己都覺得好笑。

第二日研究所恢複正常，可林佑暫時不能出宿舍。

起先他以為是機器人給他身份驗證的事情敗露，提心吊膽好幾天，後來從負責人那兒得知，實驗室那邊出了些問題，等問題解決後，林佑就能回去繼續照顧實驗體。

“你的工資照發，這些天研究所戒嚴，無關人員一律不能在外頭走動。”這是負責人的原話。

林佑被關在宿舍度過了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