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順着地上橫七豎八的觸手,林佑從沙發底下拖出緊抓着毯子不放的實驗體。
這麼窄的空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鑽進去的。
“你去哪裡了?”實驗體仰面躺在地闆上,目光幽幽盯着林佑,先聲奪人,氣憤道。
“你肚子裡還有我的蛋,你怎麼能丢下我……”
林佑被他說的一愣,還沒說話,氣勢上落了他一大截。
“這個……”林佑很想和實驗體解釋清楚,自己真的不會下蛋,上次隻是害怕實驗體傷害他,才假裝肚子裡揣了蛋。
他該怎麼解釋?先解釋人不能下蛋,還是先解釋兩個雄性在一起不可能孕育出後代?或是倆人之間可能有種族隔離?
濕涼黏糊玩意兒挨到林佑小腿邊上來,趁其不備,緊緊纏繞上來。
林佑後背悚然一顫,褲腿濕了,他低頭看涼嗖嗖的小腿,這一看,頓時後悔剛剛沒躲開,讓觸手有可乘之機。
有點惡心。
一坨燒黑的肉擠在他腿邊,血管裸露在空氣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化,裂開的口子也是鮮紅的,上面覆蓋一層透明類似果凍的東西,在他褲腿上蹭破後滲出血水。
林佑面色不改,即使他很想把這根炸開花的觸手甩下去,可惜他還記得,在實驗室時,這條觸手是如何刺穿黑衣人,撕碎他們的軀幹比碾碎土塊還簡單。
“我出去給你買糖了。”
“真的?”實驗體仍抱着肮髒的毯子,卷住林佑小腿的觸手力道松了許多,眼睛圓溜溜一轉,期待地看向林佑的口袋。
林佑掏出棒棒糖,在實驗體伸出手想拿走時縮回,盯着實驗體驚疑的目光,他說:“你先放開我。”
“你嫌棄我了?”少年委屈說,棒棒糖也不要了,觸手扭動,想往沿着小腿上爬。
“不是,你弄髒我的衣服了,我得洗衣服,額……懷了……有蛋的人是不能自己洗衣服的。”
這是林佑從某本電子書裡看過的知識,正好拿來糊弄實驗體,腦子努力回想那本電子書中内容,又補了一句,“對蛋不好。”
這次實驗體信了,觸手不再纏着林佑。
林佑試圖用手背給臉頰降溫,恍惚着去浴室換褲子。
“我幫你洗衣服。”
等林佑出來時,實驗體已經把所有的觸手縮成一團,用毯子蓋住身體,伸出焦黑的手臂去扯林佑手上的褲子。
“不用,我自己洗。”這條褲子挺好穿的,林佑目前還不想扔掉。
“那我給你擦地闆?”觸手揪住部分毯子去擦地闆上幹掉的血痕,但觸手是髒的,毯子也是髒的,于是地闆更髒了。
實驗體心虛縮回觸手,盡量減少自己和地闆的接觸面積。
房間内到處都是腥臭味,林佑無奈歎氣,打算把褲子洗幹淨拿出去晾曬後趕緊回來拖地。
今天是陰天,不過地下城一直是恒溫,溫度上下浮動不大,不影響晾衣服。
正是人多的時候,或許是林佑太久沒出現,他一出來,不少人往他這邊看過來,14号街太無聊了,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這些大爺大媽們背地裡讨論。
把衣服挂在門口的晾衣線上,林佑迅速回屋,關上門隔絕各種探究的視線。
“林佑,我餓了。”實驗體保持着林佑離開前的姿勢,有些虛弱的靠在沙發上。
“等着。”
不把地闆擦幹淨,林佑沒法做飯,實驗體硬生生等了兩個小時,等到眼前發黑,終于等到他的午飯。
賬戶裡的貢獻币不多,林佑已經買不起米了,所以他們的午餐是地薯,黃中帶褐的外皮,裡面是淺黃色的,有淡淡的甜味且非常噎人,吃一口就得喝口水才能咽下去。
“先洗手。”不想實驗體再把地闆弄髒,林佑端了一盆水到他面前,實驗體對吃飯前洗手這個環節很熟悉,不用他教。
确定面前碗裡的是能吃的食物,實驗體吃得很急,直接咬了一大口,梗在喉嚨裡咽不下去。
第一次體會被食物噎住的感覺,實驗體藍色眼睛瞪大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人要是噎死在他屋裡處理屍體也麻煩,沒多想,林佑端起水喂了他一口。實驗體艱難咽下這口地薯,末了摸摸自己的喉嚨。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林佑無語道。
有被噎到的經驗,實驗體學會了小口小口吃,吃的速度仍舊很快,拳頭大小的地薯沒幾口進了肚子。
不過他顯然沒吃飽,凝視着地闆上的空碗。
林佑把空碗拿走,說道。
“我要出門了,你留在這裡不要出去,不要鬧出任何動靜,不要被人發現。”林佑不确定他說的這些話實驗體能不能乖乖遵守,但後者沒說一句話,很安靜地點頭,然後沒反應了。
林佑:?
這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