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後，離筱還打了個小盹兒。

醒來，看時間快午夜。房間裡隻有一盞床頭燈，她想起來上趟衛生間。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壓|在她身側的龐然大物挪開。李忱然壓住了她的右側，右手還被十指交握着。使了點巧勁兒，才讓他翻了個身。他一翻身，被子随着滑了下去。她又去扯被子給他蓋。

就算隻剩一盞光線并不明朗的床頭燈，此時一照，他的膚色還是白皙得令人妒忌。

離筱撇撇嘴，心裡真是萬分羨慕。他哪哪都是粉粉的。激烈運動時，臉上還會泛起粉暈，紅血絲也會細細地出現。就像她腦裡的粉色物質，可愛又令人嫉妒。

從衛生間回來，她才躺好，立刻被他攬了過去。

“你剛剛幹嘛了？”李忱然醒了。

“上了衛生間啊。”她如實告知。

“去衛生間前呢？盯着我看什麼？”敢情他剛剛翻身的時候就醒了。離筱沒發現。

“沒看什麼啊。”

他知道離筱又撒謊了，把她的頭圈在臂彎裡，笑了聲。方才離筱給他戴套，表情着實可笑。眼睛皺成了倒裝的書名号，嘴巴痛苦地噘成海葵樣。就像卡通漫畫裡的噴墨章魚。他那時候笑場了，還是自己來。

“正經給你看你不看，現在又偷偷看，何必呢？”

“你好白呀。”她抓了抓他的手臂。不止是白，還不容易曬黑。離筱動不動就曬黑，見到紫外線像細菌見到了阿莫西林，恨不得把自己外露的肌膚都裹個嚴嚴實實。

李忱然聽說原是看他的皮膚，上彎的嘴角又挂了下去。

離筱察覺他不大高興。按照以前她是不會繼續聊下去。但現在不一樣，她要問清楚，難道聊個膚色都會聊出問題？

“你怎麼了？”推了推他。見他不理，又撓了下他的癢癢肉。

他怕癢，按住了她亂來的手。輕聲歎了氣，告訴了她實話。

“我的外婆，是北歐和華人的混血。”李忱然有八分之一的北歐人基因。他和鐘嘉穎都繼承了外祖母的冷白膚色。兒時他并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直到李才良在他面前，用玩笑話罵他是個“小雜種”的時候，他覺得他的膚色不是個好事。一度因為這事，他性格上變得孱弱，加之他母親梅思懿一貫的溫柔脾性。他小時候，是個很乖不愛張揚的男孩子。輕易不同人吵架，有時候還不知道正确争取自己的利益。

離筱聽到這兒，簡直愕然。“他罵你，不也罵了自己嗎？”

李忱然點頭。“他就是這樣的個人。多行不義必自斃，所以他暴斃了。”他和離筱解釋了李才良生病的事。是突發腦溢血，雖然當時急救了，但還是撐不過半個月。

兩人聊着，就到了十二點。窗外有個鐘聲，緩慢悠長地敲了十二下。

李忱然說這麼古老的鐘聲，不多聞了。離筱想了想，這似乎是她高中的鐘樓發出的。白天在整點也聽到多次，隻是被叢林般的高樓和熙攘的雜聲幹擾，聽不大真切。

“你讀高三的學校嗎？”

“嗯。”她的高三過得并不愉快。所以她的嘴角也朝下挂了。

“天亮了能帶我去看看嗎？”他那手把她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就普通的高中。”雖然名字叫重點高級中學。

“難不成藏着什麼秘密，不讓我見？”他揉着她的臉頰，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好啦。天亮了帶你去看看。”她說完，也學着平時他哄她的樣子，輕拍着背，嘴裡哼哼，裝做在唱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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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九點。兩人在酒店二樓吃完了早餐。

這天有陽光。又是工作日，過了早高峰，路上行人不多。

兩人拉着手，走在鋪滿濃郁秋季的道路上。離筱的高中市二中和酒店不遠。繞過兩條街直走就到了。

李忱然被帶到學校門口。今天有學生上課，不能進去參觀。兩人就在外面走了半圈。

市二中的曆史沒有臨中的建校時間久，但簡介做得不錯。李忱然像看博物館的展品一樣，在校介紹牌前看了許久。

“有什麼好看的呀？”離筱見他停留的時間過久。兩人出來時快十點，走走逛逛都到中午了。

“我在看有沒有你的名字。”他指着曆年學生的獎狀，在電子觸屏前滑來滑去。近幾年市區在搞文化宣傳，每個有點曆史的學校都弄了電子觸屏展覽。兩人在不大的展覽室裡呆了一會兒。

“找到了。”李忱然指着一張有些模糊的畫面，上面的離筱還是黑黑的，臉圓得把眼睛擠成了橄榄。

“啊。我的照片還是高二時進臨中時拍的。”離筱說難看壞了，黑成了碳，那時候還被繼父養胖了，整一個黑色溜溜球。不過很意外，她現在成了市二中的優秀學生。“真是慚愧慚愧。”

其他也沒什麼可看的。李忱然把那張照片拍了照。留在了手機裡。離筱非常反對他把她的“黑”曆史留下來。但她怎麼都扭不過他。最後讓他發誓不準給别人看，得到李忱然的發誓後，她才作罷。

離筱帶李忱然去了學校附近的小食街。有些店鋪換了，有些開了二十多年。離筱鑽到一家飾品店，在裡面買了對黃角蘭耳環。

“這家店，天天都有賣這個。雖然現在沒這個花了，但店主有保鮮的方法。”她拿着那對耳環給李忱然看。上面的黃角蘭是新鮮的花，還沒開的樣子，一頭穿了條細線，挂在一個耳鈎上。“香嗎？”她把一隻花放李忱然的鼻子下方，再次問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