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西風吹過,窗戶“啪”地一聲被吹開,冷風魚貫而入,吹散了凝滞的氛圍。
崔若盈搓了搓被吹得發麻的手臂,站起身走到窗戶前,擡手關上窗。窗戶合上,冷風退去,身後兩人的說話聲清晰可見。
謝流玉聲音輕輕的,裡面不包含任何憤怒之意:“父君的忌日,我當然記得。但你是我的弟弟,你的生辰我同樣不會忘記。我知道,你因為……受了不少苦。我不會遷怒你的。”
聽到他的話,殷逐白垂下頭。黯淡天光在他眉眼間擴散出一片陰影,也遮蓋了他眼中翻湧的情緒,讓他看上去安靜而沉寂。
他沒有話要說。
謝流玉輕輕歎氣道:“我先走了。”
說着,轉身離開大殿。崔若盈看看沉默不語的殷逐白,又看看轉身離去的謝流玉,心中十分猶豫。
按理說,想完成任務,肯定要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任務對象身上。但是這個謝流玉和殷逐白太像,讓她十分迷惑。
她還是想确認一下。
思考了兩秒,崔若盈看了殷逐白一眼,随後站起身,朝着謝流玉的方向追過去。
房門大開。寂寥的風裹着細細密密的雨絲湧進房間,冷氣針尖一般紮在殷逐白的身上。
殷逐白擡頭,看着崔若盈朝着謝流玉追過去的背影,倏然攥緊手掌。
指甲刺入掌心,傳來酸疼的痛感,殷逐白渾然未覺。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遠方,嘴角抿成一條不快的直線,心緒随着凄風冷雨上下起伏。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謝流玉什麼都有?為什麼所有人都愛謝流玉?
為什麼崔若盈不安慰他,反而去追謝流玉了?她怎麼能這樣?
他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殷逐白用齒尖用力咬着嘴唇,仿佛隻有這樣做,才能讓他忘記傷痛、忘記難過,忘記被抛棄的現實。
嘴唇很快麻木,唇角傳來灼燒般的痛感。很快,鮮血的鏽味就在口腔中蔓延。殷逐白用修長纖細的手指捂住口鼻,在尖銳的血腥味中,發出幼犬般的嗚咽。
為什麼……為什麼……
崔若盈快步下了台階,突然轉過身。她好像聽到了一聲嗚咽,隻是那聲音很克制,輕輕的,像幻覺一般,轉瞬間就消失在風中。
幻聽了?
崔若盈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将這個小插曲抛在腦後,加快腳步追上謝流玉。
“大殿下!”
謝流玉回過身,客氣道:“崔姑娘怎麼出來了?小心淋了雨。”
“不要緊的。”崔若盈看了看他,“對不起,大殿下,剛剛……”
謝流玉擡手止住她的話:“崔姑娘何錯之有呢?而且我并沒有生氣。這都是上一輩的恩怨,皇弟他也是受害者,對我心存怨怼很正常。”
擡了擡眼,又道:“過幾日我會去求母皇,讓你們離開西宮,遷居到别處。”
崔若盈先是有些驚喜,又搖了搖頭。
“大殿下恐怕會觸怒陛下。其實西宮也沒什麼不好,我隻求陛下解除禁足令,讓殿下能出去走一走。”
謝流玉道:“崔姑娘,我會盡力的。”
他看着崔若盈,臉上露出溫暖如春的笑容。崔若盈定了定神,把手裡的傘遞給他:“大殿下來的時候沒帶傘,就用這把吧。”
“謝謝你,崔姑娘。”謝流玉接過傘,“我皇弟的事,就拜托你了。”
謝流玉撐開傘,金色的身影随即消散在濛濛煙雨中。崔若盈看着他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宮牆外,才轉過身快步回到大殿。
大殿的門沒關,風從各個角落吹進來,發出幽幽的嗚咽,殿内已經空無一人,殷逐白不知所蹤,隻剩兩個沉重的食盒,裡面裝着已經冷掉的飯菜。
回房間了?
崔若盈沒有太過在意。她關好殿門,回到房間,呆坐在窗前思緒紛亂。
剛才與謝流玉短暫的接觸,沒有讓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讓她更困惑了。
謝流玉雖然和殷逐白長得不一樣,但言行舉止、說話的習慣,乃至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别,就是殷逐白是個白切黑,看着溫溫柔柔,實際上一肚子壞水。而謝流玉,就目前來看,是個表裡如一的好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謝流玉黑化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這幾天的工夫都白費了,還要找機會調到謝流玉的宮裡。
崔若盈打開系統:“系統,誰才是我的攻略對象?是謝流玉,還是西宮?”
【請宿主自行探索】
崔若盈抓狂:“要你何用!!”
【請宿主自行探索】
崔若盈沒脾氣了。
她趴在桌子上,煩躁地思索着究竟要不要調走。因為太過疲憊,她不知不覺睡着了,還做了一個夢。